可他不信,他不信白卿言能舍弃了李茂这个容易被她把控的朝廷忠臣!晋国左相!
然,他的确是算错了白卿言。
是他自负了,他自以为当初打断他幼弟李明堂的腿,将人头送到他们李家门前,不过就是镇国公主震慑的手段,她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想要利用李家,而非将李家赶尽杀绝。
现在再回想起来,当初梁王手中的那封信来的蹊跷,说不定和镇国公主有脱不开的关系。
父亲第二次向镇国公主出手,人头和那封让李家兵荒马乱的信,都是镇国公主在敲山震虎。
可他却当做是镇国公主不愿意放弃李家,他还以为父亲李茂的左相之位……便是李家可以稍许和镇国公主抗衡的筹码。
但这一遭,若是那信紧要,怕是父亲的左相之位……难保了。
李明瑞重重对太子叩首:“太子殿下明鉴,当初家父接近二皇子,后来营救陛下……此事事后家父都同陛下说过,若是殿下不信可以进宫问一问陛下!李明瑞承认……此次是李明瑞陷害镇国公主,一来的确是为了幼弟复仇,二来……也的确是如同秦夫人所说,想要消减一些太子殿下对镇国公主的信任,最好太子殿下能质问镇国公主,而让镇国公主心寒……延迟将这些信交给太子殿下,好给我争取时间调换那些信!”
“我长姐对太子殿下的忠心,岂是你这种奸佞小人能够理解的!我长姐重伤撑不住之际还惦记着太子殿下的安危,让我赶快通知王秋鹭还活着!即便是……太子殿下真的疑心甚至是伤了我长姐的心,只要事关江山社稷,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我长姐……还是义不容辞!这是我白家人的铁骨忠胆,你这种奸邪小人这辈子都不会懂得!”
太子听白锦绣这么说,眼眶顿时一热,又想起白卿言舍身替他挡箭之事,对李明瑞越发厌恶,目光坚定,将手中的信拍在桌几上,高声道:“孤对镇国公主的信任,岂是你弄来一个王秋鹭陷害就能减弱的!孤告诉你……这个天下,孤就是不信孤自己,也绝不会不信镇国公主!”
方老听到这话手指微微一颤,脸色越发不好看。
明明是想要太子以后对镇国公主存有一份疑心,不要镇国公主说什么就信什么,怎么到最后……反倒让太子更相信白卿言了。
白锦绣抽出帕子低头擦眼泪,掩饰自己眸中松了一口气神色,她叩首:“妾身替长姐多谢殿下信任,长姐每每与妾身说起,都叹息自己身子不好,不能常常为太子殿下出力,愧疚的很。”
方老咬紧了牙关,他倒是没有想到镇国公主这个妹妹如此能说会道,三言两语让太子对镇国公主越发信任,难怪啊……都说白家二姑娘嫁于那个曾经同镇国公主定过亲的秦家子后,过得十分舒坦。
现在想想,当初那忠勇侯秦德昭那继室被逼走,少不了这白家二姑娘的手笔……
白家的姑娘,可真是厉害啊!各个都厉害!
“殿下!”李明瑞突然开口,“微臣承认陷害镇国公主,可当初家父与二皇子来往,陛下真的是知道的!微臣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大都城再掀波澜,经历武德门之乱后……大都城太需要平静,不能再乱了!微臣不敢说镇国公主此举是乱大都城,可我晋国正在同梁国打仗,不能因为这这几封信,让朝中重臣出事!”
“当年之事,或许殿下和镇国公主都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陛下知道!微臣恳求殿下入宫,陛下定会将一切都告知殿下的!那个时候殿下再治微臣一家的罪不迟!”李明瑞重重叩首。
“那么王秋鹭,是不是梁王胁迫你救的?”太子追问。
李明瑞如何能不知,太子这是想要找机会将梁王置于死地。
梁王失势,已经无甚大用,且经过逼宫一事之后,皇帝怕是也不能全然相信。
李明瑞曾经是担心梁王有朝一日或许会重新站起来,可眼下……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否则哪里有来日。
李明瑞叩首:“正是!”
太子眉头挑了挑,舒展腰脊靠在隐囊之上:“好……吕大人你可都听到了?”
吕晋忙朝着太子行礼:“回殿下都听到了。”
“李明瑞,还有那小厮,还有刚才方老带回来的王秋鹭和那个狱卒、贱民,你都带走!等明日一早,孤进宫亲自同父皇说此事。”
“既然事情已毕,妾身便要回去照顾长姐了……”白锦绣朝着太子行礼。
太子点了点头,又想起后日秦朗也要去参试,笑着道:“秦朗去岁参加春闱成绩尚可,今岁重考……可要让他好好努力啊!”
“多谢太子殿下惦记,妾身回去一定转告秦朗,秦朗亦是必不负陛下与殿下所期。”白锦绣再次行礼后便退出了正厅。
李明瑞等人也被吕晋带走。
左相李茂想要探听消息,却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吕晋直接从太子府带走,急得团团转,派出去的人却怎么都打探不出消息。
白衣谋士立在在书房,望着内来回踱步的李茂,还是将王秋鹭的事情告知了李茂。
“胡闹!胡闹!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招惹镇国公主!不要招惹镇国公主!我们全家老小的命都在镇国公主手中握着不说,那镇国公主比起当年的白威霆更肆无忌惮,谁都不惧谁都不怕的!你和李明瑞怎么敢背着我如此行事!”
李茂火冒三丈,又急又气,将桌案拍的啪啪直响。
白衣谋士也是面露难色:此事说来也怪我,是我没有能劝阻大公子,反倒……觉得大公子如此做,对我们左相府的确有利。”
李茂望着那白衣谋士,沉默半晌,语气中难掩责怪:“若是子源还在,一定不会让明瑞出如此纰漏。”
白衣谋士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垂下头对李茂行礼:“某……是不如子源那般睿智,连累了公子,还请左相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