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任命的另外一个都督同知的人选,却在大都督府引起了一定争议。因为他任命了张辅。张辅不论资历或是功劳都与都督同知这样的官职有些差距,许多将领都不太满意,就连张辅自己也十分惶恐,上奏折请辞。
但允熥不仅驳了他的奏折,还将他叫到宫里说话,让他宽心做都督同知,不必担心什么。
既然允熥亲自出面安慰,张辅虽然仍压力巨大,也只能说自己之前糊涂了,愿意担任都督同知。
听到他答应的话后,允熥拍拍他的肩膀,最后说道:“爱卿放心,你必定坐的稳这个都督同知的位子。大明的军队,不是将领们的,是朝廷的。”
安排过此事,允熥今年要完成的改革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但这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开始,还有必要条线尚未达成,他只能等待;但另外一件算不上改革,也算不上重要,但允熥本人非常重视的事情可以正式下旨了。
……
……
“无忌,今日又不用去上值?”一个相熟的侍卫说道。
“嗯,”张无忌笑道:“陛下听说我的父母来京,特意给了我五日的假,好好与父母相处几日。”
“你这真好,父母来京还能请假在家。”那人羡慕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家虽然不是城里的,但也是京城近郊,每隔几日就能回家看看父母,不比我这父母远隔千山万水经年见不到一次的人强出许多?”
“而且因你已经成婚了,陛下又特许带妻儿住公租房,你住的公租房也比我住的这间大得多。我住的这间屋子太小了,父母来了京城后都住不下。”张无忌道。
“哈哈,无忌,许妻儿住公租房与能不能回家见父母有何干系?是你自己想娶媳妇了吧?”那侍卫笑着说道:“你今年也二十二了,也该娶媳妇了;不,哪里是该娶媳妇了,分明是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再不娶媳妇就晚了。”
“说起来,伯父伯母虽然远在湖广武当山,可你又不想做道士,应该早就为你的婚事操办起来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
“这个,谁知道呢。”张无忌摇摇头说道。不过他听相熟的侍卫这么一说,心里也奇怪起来:‘爹娘为何没有给我定亲的打算?”
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在他的屋子里,一个看起来三十许人、姿色秀丽,虽然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但保养的十分好的妇人正坐在床边,喋喋不休的对屋内另外一个看起来年近四旬的健硕的中年男子说话。
这女子自然就是张无忌的母亲殷素素,男子是张无忌的父亲张翠山。只听殷素素对张翠山说道:“这次,一定要给无忌将亲事定下来!既然武当左近的人家都不成,就在京城给他定一门亲事!”
“京城?京城的人家愿意将女儿愿意嫁给无忌?无忌现在虽然是御前侍卫,但将来是要回武当的,京城的人家哪里愿意女儿嫁这么远?”张翠山说道。
“不和人家说无忌以后要回武当不就成了?无忌是陛下身前的御前侍卫,还立过功受过陛下夸奖,长相又十分出众,哪家不喜欢这样的女婿?而且陛下一向待侍卫甚好,将来必定会赐予世袭的前程,子孙衣食无忧,谁家不愿意嫁?只要瞒着过几年回武当之事,就成了。”殷素素道。
“这是否不太好?”张翠山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殷素素马上说道:“咱们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因大师兄的影响,都不纳妾,女子嫁过来不仅是管家的大妇,还不必与小妾争宠,对女子难道不是好事?不过是离家远了些。但即使嫁在京城,女子莫非能够每天回家探亲?不被左邻右舍笑话?”
“但是,听说京城的女子因京城富庶,对外地人总有些看不上,恐怕成婚后会有些骄纵。”张翠山又提出了疑问。
“等回了武当,举目无亲,还哪里骄纵的起来?”
“但是,”张翠山还想找理由,就是不愿意让儿子娶京城的女子。
可他‘但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殷素素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想让无忌娶京城的女子?但武当山左近家里有与无忌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身份也不差的人家,不知怎地,要么是咱们这边看不上,要么是他们不愿意,而且有些人家,刚找媒人做媒的时候为得了这么一个好女婿十分高兴,但过几日还没定亲呢,却又愁眉苦脸的推绝了,真是邪门了!”
原来早在四、五年之前他们夫妻就想为无忌定亲,就在武当山附近身份不差的人家打听起来谁家有年纪相当的女儿,打听到了再找认识这家人的人问问女儿人品、长相如何,觉得合适就派人去求亲。
张无忌本人的条件在京城的富贵人家算不上什么,京城富贵人家有本事、长相不错的子弟不少,他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陛下跟前的侍卫,保护过陛下的安全,陛下又是顾念旧情之人。
但在外地,这样的条件就十分稀有了。允熥继位已来,真正做御前侍卫而不是皇宫侍卫的人中,已经有因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人、主动请求辞去侍卫的了。这些人允熥不会过多挽留,但对他们非常优待,每个人都赏赐了世袭的前程;若是愿意去卫所为将,就让他们去讲武堂一年期的‘在职武将培训班’上一年学,之后分配到卫所做副千户。张无忌不仅是御前侍卫,还曾经在建业六年从西北返回京城途中在甘州立过功,将来辞去侍卫之职后恩赏少不了。京城中有世袭前程的人不少,可在外地,就十分稀少了。
而且张无忌本人的其它条件也不错,所以武当山附近的人家都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凡是他们求亲的人家,一开始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都订好了,过不超过三日必定再次将媒人找来,又不愿意了。
若仅仅一两家如此也就罢了,但他们几年间找了七八家都是如此,眼看着武当山左近已经没有合适的人家了,殷素素一气之下不找了,决定来京城找。
“等一会儿无忌回来,就和他说这件事。武当山附近的人家不知为何不愿意和咱们家结亲之事就不必提了,只和他说在京城给他找媳妇。他的侍卫同僚大多都是京城人,必定会认识家中有女儿身份也不差的人家,就从这样的人家中找。”
“这,要是无忌已经与同僚说起过以后想要回武当山,怎么办?”张翠山也不再反对在京城找媳妇,开始就此事研究起来。
“那就让他再与同僚说,现在想要留在京城了。”殷素素说道:“京城如此富庶,他改变主意想留下也正常。即使他真的想留在京城也没什么,咱们家又不是只有无忌一个儿子,反而他留在京城,对咱们家在武当山的地位有好处。”
“也只能如此了。”张翠山想了想说道。
他们夫妻又商议几句,就听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忙止住了话头,正襟危坐起来。
“爹,娘,怎么不去院子里转一转?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冷了。”张无忌双手提着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对殷素素与张翠山说道:“爹,娘,快来吃饭,不吃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适才张无忌出去,就是去买饭了。他一个汉子自己住,当然是不会做饭的,屋里任何与做饭有关的东西都没有,在宫里当值就吃宫里的伙食,不当值就在公租房院里的小饭馆吃饭,有时也去其它同僚家里蹭饭。张翠山夫妻昨日下午才来京城,还没来得及买炊具和粮油盐菜,也只能吃饭馆里的饭菜。
“不忙。”殷素素笑道:“无忌,你刚才不也说了,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一时半会儿饭菜还凉不了。你过来,娘有话与你说。”
“什么事,娘?”张无忌本来正在将食盒从袋子里拿出来,闻言将食盒放下,走过来坐到椅子上,不解的问道。
“无忌,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与你爹想着……”
殷素素本来正斟酌着如何与张无忌说,忽然就听门口再次传来响动,而且动静还不小,同时响起一个男子的呼喊声:“无忌,快出来!”
“老何,什么事?”张无忌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外面的男子说道。这人也是御前侍卫,和张无忌关系不错,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快,陛下有圣旨颁给你,快摆出香案,换上衣服迎接天使。”老何焦急的说道。
“陛下有圣旨?有圣旨接就是了,还摆什么香案,换什么衣服?”张无忌有些不解的说道。往常也有过允熥忽然派人来传口谕,让他们去做什么的先例,所以张无忌听到有圣旨也不激动,反而对老何的话有些奇怪。
“这可不是往常给咱们的口谕,是正式的圣旨!来传旨之人是礼部尚书陈迪,身后跟随护卫之人都是宫里的侍卫!必定是大事!你怎么能不摆香案、不换衣服迎接?”老何说道。
“只是给我一人的?”他又问道。在得到眼睛里带着艳羡之色的老何肯定的回答后,他更加不解:“圣旨?给我?有什么事情吩咐我需要这样大张旗鼓?”
“哎呀你别在这里琢磨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赶快摆出香案、换上衣服迎接!若是没有香案,我把我家的借给你!”
“对了,无忌,听说伯父伯母昨日也来了京城?让二老也穿上好衣服出来迎接。”老何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道。说完这句话,他不等张无忌说什么,就匆忙离开了。
“无忌,陛下有什么旨意要给你?”张翠山走过来问道。他们适才都听见了。
张无忌摇摇头。”儿子也不知。但既然是礼部尚书前来宣旨,应当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还是换上一身整齐的衣服迎接。”
虽然三人都一脑门子浆糊,但也马上开始准备起来,开始换衣服。张无忌身为御前侍卫,也有充场面的时候,此时将那套很少穿的正装拿出来穿上就好。
张翠山夫妻就没这么简单了。张翠山还好些,他这次不是与妻子殷素素两个人来的,是跟随武当派朝见允熥的团队一起来的,也有一身专门为面见陛下准备的近似于道服的礼服,虽然穿这种衣服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衣服了,只能换这身。殷素素就十分不好找,好不容易才在带来的衣服中找出较为正式的衣服穿上。
等三人都换好了,来传旨的队伍也已经进了院子,随行的侍卫上前拍他们家门让他们出来接旨。张无忌忙答应一声,带着父母走出屋子。
到了院子里,张无忌对陈迪行了一礼,随即跪在院子正中间,准备聆听圣旨。
陈迪手里握着圣旨,用非常复杂的目光看了他几眼,之后才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宗文皇帝第四女,封中山长公主,年已及笄,可议婚配。湖广襄阳府均州张氏子张无忌,……,德才兼备,……,册封驸马都尉,赐婚于中山长公主,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