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回到营中,项羽有些郁闷的踹碎了一块石头。
“羽儿,为将者最忌动气,那吕布如今最想看到的,恐怕便是你动气做出一些莽撞之举。”范增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今日之战,他在后方观望过,吕布无论出兵的时机还是战斗中对军队的掌控力都堪称顶尖,项羽吃亏吃的不冤枉。
“亚父,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项羽转身,看着范增道:“今日你不在场,你可以问问兄长,那吕布当真无耻之尤!妄为大将。”
刘邦抠了抠鼻子,换他也会这么做,甚至他可没吕布那两下子,真跟项羽对上,他会避而不战,派人袭扰项羽后方,反正你想正面打是别妄想了,不过现在毕竟是自家人,点头笑着应和了一声。
范增显然不指望刘邦能憋出什么好屁来,摇了摇头道:“其实有些东西,羽儿你早该学到,只是这天下一直没有能限制你之人出现,是以才让你迟迟没能意识到兵法之重。”
“他能限制我!?”项羽回头,看着范增,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愤怒,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那吕布只会偷袭,不敢正面与我作战,凭他?”
“兵法云,能而示之以不能,不能而示之以能……”范增摇头晃脑到。
“我知道,不就是骗人吗?”项羽不耐道。
“但他能骗得了你,你却骗不了他。”范增看向项羽道。
项羽闻言皱了皱眉:“亚父这话说的……他如何骗得了我?”
“就以今日之战而论,吕布出兵前,你是否以为他不会出兵了?”范增没有反驳,只是问道。
项羽回想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你追他时,可有想过他会突然弃了我军去攻魏豹?”范增又问。
“亚父别说了,我懂了。”项羽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沮丧,此时才发现,今日一战,一直在被吕布牵着鼻子走。
“那吕布是否有与你抗衡之力,这个未曾交手之前,也难说,但若论对兵法运用,你不及他,今日之战虽未能取胜,但吕布的出现对羽儿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今日之前,老夫便是磨破了嘴,怕也难让你对这兵法有所重视,你也不会听老夫啰嗦这半天。”范增哼哼道。
“亚父你想多了。”项羽哈哈一笑,想跳过这个话题。
“是吗?”范增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竹简递给项羽道:“此乃当年孙膑所著兵书,虽只有一卷,但也该能帮你,你且细细品读,对你大有帮助。”
“……”项羽看着那竹简,有些纠结:“现在?”
“爱看不看!”范增将竹简往项羽手中一拍,转身便走。
“亚父,你去何处?”项羽愕然的看着范增。
“睡觉!”
项羽有些纠结的看了看手中的竹简,目光看向刘邦,却见刘邦背负着双手,溜溜达达的跟着范增走出去了。
项羽最终还是决定看一看,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用,不过这一看,却是入迷了,项羽这几年南征北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同时他在战场上也有着恐怖的洞察力,大多数将领在项羽面前,根本用不着项羽用什么兵法,发现漏洞一个凿穿,基本上就是战争结束。
像吕布这样双方纠缠了数合不但没有击溃对方自己还吃了些亏,那是从未有过的,所以项羽对兵法的了解也就是花架子,骗人的东西,直到今日再读兵法时,配合自己这些年作战经验一一印证,竟是不觉沉迷进去,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很多自创的东西,兵法中早有记录。
这一看之下,不觉沉迷,一直到天色将明时,项羽还在反复品读、咀嚼,直到范增带着龙且、虞子期、钟离昧、季布等人入帐时,看着项羽捧着竹简看,除了范增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先……先生,主公他……”龙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正在捧书研读,连他们进来都没察觉到的项羽,有些不可思议的拉了拉范增。
“他若早有这苦心,也不会似今日这般窘迫了!”范增哼哼了一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其他人也一边看着项羽,一边入座。
刘邦抹了抹下巴:不会是装的吧?
刘邦自己也看书,张良的那本兵书他也看过不止一次,但要让他像项羽这样废寝忘食……别闹。
再说,这两军交战之际,看兵书有什么用?
项羽终于从书卷的沉迷中清醒过来,疑惑的看了看众人:“亚父,兄长,你们怎的还在?”
“天色已亮,我等来商议今日如何用兵?”一旁的英布躬身道。
项羽麾下众将跟项羽相处日久,大多随意,唯有英布才会这般一板一眼的跟项羽行礼。
“这般久?”项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又看了看帐外已经大亮的天光,有些惊愕。
“这便是读书之妙。”范增露出少有的欣慰神色,看着项羽笑道:“这部兵书,羽儿觉得如何?”
“不错。”项羽放下竹简,想了想道:“与我以往所想都一一印证,可惜,这个叫孙膑的早生我许多年,否则这兵书就该叫项氏兵法!哈哈哈哈~”
范增:“……”
众将:“……”
本以为会长进些,但没想到还是这般自大,范增有些无奈,不知如何才能将这块璞玉给雕琢出来!
“亚父放心,看我今日如何破那吕布,不过就是趁人不备尔,只要我不中计,他便不能奈我何!”项羽自信的站起身来,看向众将道:“点兵出征,今日我要大破那吕布!”
“莫要大意!”范增有些头疼,是什么让你觉得读了一晚上兵书就能跟一个顶尖兵法高手过招了?
这孩子……有点儿飘啊!
“亚父放心!”项羽带着众将出营。
范增揉了揉太阳穴,这叫我怎么放心?
当下连忙让人带着自己去往高地观战,却见项羽出兵后,并未急着去叫阵,而是在吕布营外挖掘沟壑,同时项羽带着骑兵逡巡四周,吕布若是出兵,那他就直接迎上去打,若吕布不出兵,他就把这沟壑挖到吕布营中去。
辕门之上,司马欣远远看着楚军在那边挖掘沟壑,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太尉,这楚军是要做何?”
“挖掘沟壑入营,弓箭难以射中沟壑中的楚军,我等要事出兵,就必然要与守在一旁的骑兵交锋。”吕布看着对方的动作,皱眉道。
项羽想的还是范增想的?
若是项羽……这不是他风格,若是范增……多少有些笨,少了几分顶尖谋士的风采。
司马欣思虑片刻后,看着吕布道:“此法虽看似笨拙,但颇难破解。”
这怎么破?
“倒也不难,你立刻着人挖掘沟渠,等他沟壑挖过来,我等连通沟渠灌之。”吕布笑道,这安阳大营和棘原大营就隔了一条河,水源充足,一条沟渠就能让项羽所谋白费。
“遵命!”司马欣闻言目光一亮,连忙答应一声便去着人挖掘沟渠,只等项羽把沟壑挖过来,然后往沟壑里添水,说不得还能淹死对方不少人,地道都比这个有用。
在两边诸侯探马愕然的目光中,项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吕布大营面前挖沟,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项羽又想干什么?
范增站在高处看到此处也觉得项羽有些想当然了,这种计策,怎么可能成功?
有心想要提醒一下,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有时候吃过亏之后,人汲取到的东西远比别人教的更深刻,而且这计策就算失败也折损不了多少人。
随他去吧。
范增不想再看,在侍卫的保护下,回到营中,只等晚上项羽失败而回后再数落数落他。
沟壑一直曲曲折折挖到下午,最前方距离大营已经不足十步,可惜沟壑很深,弓箭射不进去,然而他们却没有直接挖过来,而是横向挖掘出十余步,在辕门前形成一个十余步的一字沟壑,看起来很怪。
吕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项羽这不是想要通进来的样子,但不通进来难道是想借这个把他们辕门挖倒?这得注意一下。
正想着,突然一排楚军从沟壕中探出头来,不等辕门上众将士反应,将一个个陶罐朝着辕门上丢来。
“啪啪啪~”
陶罐撞在辕门上碎裂开来,粘稠的液体从陶罐中洒出,落在辕门上,刺鼻的气味让人有些头晕。
是桐油!
吕布面色一变,连忙一把拉住司马欣,直接从辕门上跳下去,但下一刻,十几支火把丢过来,但见辕门轰的一声瞬间便被火焰吞噬,那些身上沾了桐油的将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火焰吞噬!
“备战!”吕布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大意了,竟被项羽这等儿戏一般的计策给骗过了,主要是没想到昨天还跟个铁憨憨一般的项羽,今日竟然学会了用计,虽然事后想来并不高明,但确实是计中计,成功骗到了自己。
这场硬仗是不打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