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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灭国
    第四百二十二章 灭国

    许久,才胡乱的抹着眼泪和鼻涕,抬头望向沐千寻,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哽咽着开口:

    “那尸首呢?她的尸首呢,让我再看看她!”

    “没有尸首,没了……没了……”

    沐千寻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在那一刻决堤,崩溃的放声大哭,失控到了极致。

    没见过那日场景的人,就算是绘声绘色的讲解上无数遍,仍无法理解那种血腥的场面。

    浅言的死状,是她想都不敢想,提及也无法提及的伤,陌弦的一句尸首,真的是生生摧垮她了。

    暗卫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陌弦,更是没见过这样的沐千寻,他们不能理解二人的悲痛,却也被深深的感染着。

    沐千寻哭的不能自持,反身抓着鬼逸的衣衫,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作为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支撑。

    泪水一直打湿了鬼逸的大半衣袖,才哭干了泪水似的,只是干抽噎,却再也滴不出一滴泪来。

    鬼逸至始至终,都僵直着身躯,一动不敢动,任凭沐千寻弄脏弄皱他珍藏的衣衫。

    他整洁的形象,似乎在遇见沐千寻自后,便毁于一旦了,收拾也收拾不起来,难得他还乐在其中。

    先是慕宥宸身上的鲜血,后是刨坟弄得满身泥土,再然后,便是现下,鼻涕眼泪糊了满身,他竟也不忍心推开她。

    他真的不抗拒她的依靠,这个在他生命里,莫名出现的,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女子,他甚至为她的信任而庆幸。

    虽说,她已为**,虽说,他深知,他们很快便会毫无瓜葛了,但他还是宁愿这般执迷不悟,哪怕就让她依靠这一次。

    仅存的,十余名暗卫,此时,皆是静默无声的注视着沐千寻,好奇她的失控。

    他们好奇,原来沐千寻也会和平常女子一样,会无助,会因着身边之人的逝去而声泪俱下。

    沐千寻在赶往呼延部落的那一路,展现出来的,比他们这些铁血铮铮的男儿,更加硬强。

    陌弦比起这十几名暗卫来,更是深知,沐千寻不是这么轻易就会失控的人,他感觉的到,沐千寻此时跟他一样的伤心。

    那日,在凌寻小筑中,沐千寻被轩辕浠的一番疯话激过之后,状态便一直不好,一路上,她强撑,她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那样的沐千寻,让他心生敬意,今日这个脆弱的沐千寻,让他生出了一种复杂……

    沐千寻身子发软的由着血允与鬼逸,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恍恍惚惚的,都不知,这一路,她是如何走下来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崩溃,毫无形象的大哭,若不是心中的防线崩碎的一塌糊涂,她又怎会,她向来不喜这般软弱的自己。

    其实,她本就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和所有人都一样,所有的硬强,不过都是在死撑罢了。

    陌弦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落泪,此前,他都不记得有哭过,似乎,这一次的哭泣,是要将他之前缺失的眼泪,都一次补上。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所以,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定要趁早,不要等无法挽回之后,才知后悔,对此,陌弦深以为然。

    木屋中,慕宥宸一觉醒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沐千寻和鬼逸竟双双失去了踪影。

    又是在上一瞬听的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木屋外,满眼警惕,下一瞬,沐千寻却满脸泪痕的扑进了他怀里。

    担忧,忐忑,迷茫,种种莫名的情绪,都在陌弦出现在他视线之中时,化为了坦然了,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沐千寻解释不出口的,慕宥宸解释给陌弦听,难得的耐心,一一向陌弦解释的清清楚楚。

    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陌弦都了解了个大概,暗卫的事,更是在他心上雪上加霜,让他耿耿于怀的,仍只有浅言的惨死。

    激动的,失去理智的,红着眼,瞪着沐千寻的目光犹如困兽般凶狠,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将她撕碎。

    沐千寻垂首,无声的接着他的谴责,是她没保护好浅言,陌弦就算跟她动手,她也是不该还手的。

    她知晓,陌弦此定然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心中闷闷的难受,只是方才的痛,此刻似乎已经麻木了。

    “这下你满意了!要不是你执意要跟我们分开,要从那个破湖过去,浅言她会死吗!你说啊,她会死吗!”

    陌弦冲着沐千寻大吼大叫,口水四溅,下巴不住的抖动,想想浅言死的那么惨,他就无法自控。

    沐千寻只是将脑袋扎的更低了几分,紧咬着嘴唇,对陌弦的指控深以为然,是,都是她害了浅言。

    “寻儿若是不抄近路,现下死的就是我了。”

    慕宥宸瞥向陌弦的目光,淡淡的,语气平静柔和,不是指责,似乎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陌弦一下子愣了神,伸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助的,泣不成声。

    心中悲痛,却是连发泄仇视的口,都被堵了起来,痛苦加倍,他做的一切,说的一切,不过是不愿接受事实罢了。

    是啊,沐千寻再晚到一步,他此时听到的,就是慕宥宸的死讯了。

    他无法看着慕宥宸死,就像是浅言会甘心去救沐千寻一般,他们都是一样的,就算是死,也要周全主子,这是他们的使命。

    “不是王妃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

    我该跟着她的,我该把她留在我身边的,我该死,我真该死!”

    陌弦不停的喃喃自语,佝偻着腰身,狼狈不堪,似乎一下子,一个孩子就苍老了。

    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朝着自己的脸上招呼,响亮的声音不断的在屋中回荡,揪心不已。

    不知疲惫的扇打,他有多用力,他们都感知的到,两边的面颊,几下子就变得红肿不堪。

    紧接着,嘴角的鲜血也星星点点的溢出,与泪水交织在一起,透明的泪珠被鲜血染红,一滴滴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沐千寻用力的钳制住他的双手,任凭他力气再大,也死死的抓着不肯放手,压抑的暗哑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

    “凌泽,你住手,你要打就打我,你打我好不好,你给我停下!打我!”

    “够了,别闹了!”

    慕宥宸无奈的望着眼前的闹剧,忍无可忍的暴喝,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陌弦如梦初醒的整个人松弛下来,颓废的跌落在地板上,呆呆的坐着,两眼无神。

    接连几日,陌弦都不吃不喝也不睡,不说话,不理人,也没有再笑过,下巴泛青,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直到鬼逸逼着他喝水,在他水中放了**,他才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日两夜。

    自此之后,陌弦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吃喝自如,衣衫整洁,只是,时不时的发愣。

    后院中的木柴堆积如山,够一整年的了,那都是陌弦劈的。

    也许只有劈木柴的时候,他才能不想念浅言,或者说,假装不想念。

    所以他,每日从卯时就提着斧头离开,到戌时往回背木柴,亥时末歇息,日复一日,雷打不动。

    后院堆积不下了,他就堆积到小院外,总之,他在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慕宥宸的伤势,渐渐大好,已然能下床走路了,身上的伤口,已无大碍。

    就连脸上的伤疤,也如他的愿,只剩淡淡的一抹,假以时日,必能消失。

    鬼逸果然不是说说而已,他那难缠的旧疾,居然真的被治好了,慕宥宸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鬼逸囤积的吃食,在十几人的消磨之下,很快便吃光了,山林偏僻,离最近的小镇,来回也要一日的路程。

    鬼逸带着两名暗卫,下山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可是这吃食背回来,他们怕是也用不着了。

    这一日的时日,是他们最后安稳的时日了,风平浪静之下,掩盖的,是真正的风起云涌。

    一下山,才知,他们躲在竹林中悠闲自在,外面的世界,却是早已天翻地覆了。

    鬼逸带回的,不仅有吃食,还有几个天大的消息。

    慕宥宸派了凌泽去寻找草儿,本以为远在边境,暂时是不会有草儿的消息了,哪知这消息竟这般轻易的落入了他们耳中。

    草儿的消息可谓是在整个青葛部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想要不知道也难。

    谋权篡位的南宫踏雪,首领的位置还没坐稳,就被同母异父的妹妹给踢下大位,惨死军前。

    被南宫踏雪强行压制的几位长老趁势崛起,扶持南宫顾楚,一举将落入韩莦手中的南宫部落,收复。

    听闻一直在搅混水的赫连卓凡,趁乱逃窜,至今生死不明,还有传闻说,是南宫顾楚故意放掉的赫连卓凡,众说风云。

    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南宫部落,在南宫顾楚手中,也就是草儿的手中,她不但无恙,还掌控了整个南宫部落。

    至今为止,草儿安然无恙,是沐千寻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总算是为乱作一团的形式,添上了安定的一笔。

    青葛部落的内忧是因着南宫部落的收复解决了一部分,可这外患,却是愈演愈烈,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照眼前的形式,青葛部落被灭国,都是迟早的事。

    呼延部落被攻破了,连带着陵水,与其他相接的城池,连着攻破了三座,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真真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