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瑞多.罗兰埋头于工作之中。??八?一中文?w?w8w?.?8811z?w8.?c1o?m?
褪色的办公桌之上,堆满了石城的各种资料和简报,需要他一一确认以及处理。
博瑞多完成了一份工作之后,有些疲备地抬起了头,用力搓了搓眉心。
除了工作的分量之外,他要做的事情,和之前的没有分别。
恐惧的权能者,克里克罗埃.提多.贝亚加,石城原先的主人,从坐上城主之位的那一日开始,就没有管过城市中的杂项。
贝亚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们这些文官来处理,自己则是在肆意妄为、靡烂地逍遥度日。
那个人所采取的管理政策,是以权能的力量压服着一切,反抗的下场就只有死,他只是支配者,而不是领导者。
博瑞多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是贝拉贝特的法则,是这一个无政府混乱地区的唯一真理,谁的力量大、谁就是主人。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从小在贝拉贝特长大的博瑞多深知这一点。
博瑞多轻轻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
石城的现状跟以前一样,或者说,比以前更差了。
博瑞多决定暂时放下工作,来休息一会。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埋头于办公桌的同僚,拿着陶瓷制的马克杯,站到了窗口之前。
在这个石城的中心位置的城堡三楼,可以清楚地看见城市街道的情形。
“真是可怕啊……”
博瑞多为了舒压心中的紧张感,一口气喝掉杯中所有的咖啡。
无血无肉的白骨,拿着属于城市卫兵的长剑和盾牌,在街道上缓步前进。
**像拼图一样的死者尸体,带着僵硬的步伐,不停巡逻城市的街道,吓得一般市民不敢外出。
在这个城堡的大门前,低伏了两头血肉模糊的骸骨飞龙,威慑着一切想要反抗的不安分子。
这是城邦的新主人——林远的亡灵部队。
“情况还可以变得更差吗……”
博瑞多曾经在贝亚加接管这个城市的时候,对自己的弟弟说过这一句话。
然后,他终于明白到,何谓更差的情况了。
博瑞多下意识地把杯子送到嘴边,才现他一早喝光了里面的咖啡。
“真是……我们的命运,会变得怎么了呢?”
贝拉贝特的城邦权力交替,并不是什么令人出奇的事。
像是庞恒一样,能够长久地站在顶点的人,在这个地方非常稀少。
可以说每一个城邦,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进行着各种阴谋诡计,下位者试图把在上面的支配者拉下权力的宝座,自己登上去顶点。
曾经辗转在各个城邦的博瑞多,对此深有体会。
博瑞多的父亲,原本是某一个城邦的高级魔导将领,但是在某一天,他们被更强大的力量推翻之后,只能够在父亲的掩护下,狼狈地逃了出来。
博瑞多和弟弟能够活下来,纯粹是单纯的好运,如果不是自己识字,如果不是弟弟身有魔力,他们的命运可能会截然不同。
“……大哥?”
沉醉在过往的回忆之中的博瑞多,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沉思。
博瑞多连忙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肯塔.罗兰,博瑞多引以自豪的弟弟。
腰间配戴着长刀型的魔导武装,肯塔.罗兰挺直了腰,一面严肃的神色。
博瑞多知道那不过是弟弟常有动作和表情,不代表他正在不高兴。
“是肯塔啊,在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城市之中,连同肯塔在内,就只有五个魔导师,他们必须要时刻看守着结界和魔法阵的核心,以防有什么意外出现。
因为人手严重不足,五个魔导师只能够轮着换班,没有一刻可以放松下来。
肯塔在这个时候前来,博瑞多知道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大哥,请问林远大人……他来了吗?”
博瑞多摇了摇头。
“没有,我已经有一天没有看见过大人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我们先去找赫菈丝小姐吧。”
肯塔神色阴沉了几分。
“肯塔,你找林远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博瑞多轻轻放下手中的马克杯。
“……现在城里只有五个人,很难支撑下去的,单单是这几天,他们就十分疲累了,而且……”
肯塔望向窗外,看着那些让他不舒服的亡者们。
“我们不能够再让这些魔物在城中逗留了,也需要更多的魔导师,我想和林远大人说一声,让那些曾被囚禁的魔导师,重新开始他们的职责。”
“肯塔,”博瑞多认真地看向弟弟的双眼,“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吧,如果你真的要进言,要小心选择你的词语。”
“……我明白的。”
肯塔不自觉地看向了双手。
被树城的城主一拳打断的双臂,在林远的治疗下,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跟往常没有分别。
肯塔像是要看穿皮肤一样,深深地凝视着双手。
现在,这个城市的所有管理人员,都成了林远的仆人。
他们这些人,都跟林远定下了誓约。
肯塔还记得那些诡异的文字爬上身的时候,泛起的那种恐怖的战栗感。
就算在恐惧的权能者之下生活了许久,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好不容易才会活下来,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听见哥哥语重心长的话,肯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还好你没有参加那个荒谬的宴会,要不然,现在你还会待在牢狱之中。”
肯塔没有感到庆幸,他只是不想违反自己的良心,去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贝亚加为了拉拢和安抚岩城的魔导师,给予了他们很大的自由,用了各种事情去引诱他们堕落。
肯塔早已熟悉贝亚加惯用的手段,自然知道怎么去避开这种情况。
可惜,和他一样清醒的人,就只有另外四个人罢了。
但是正因为他们还有良心存在,所以才免去了牢狱之灾。
那一天,林远站在他们这些阶下囚面前,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你们,是背叛者吗?”
“你们,欺负没有反抗之力的人,觉得开心吗?”
“你们,会臣服于我吗?”
五十多人的魔导师之中,能够从那个牢狱之中出来的,就只有五个人。
而现在,他们正在为这个城市尽心尽力地工作。
“那个人……可以看穿别人的谎言。”肯塔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啊,所以,你要更加注意。”博瑞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博瑞多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虽然清楚肯塔的个性,但是他万一哪里行差踏错,他就会像那些牢狱之中的魔导师一样,每天被林远用奇怪的魔法,吸干体内所有的魔力,痛不欲生地度过漫长的每一天。
“对了,肯塔,你脖子之后的那个鬼东西,可以取下来吗?”
博瑞多想起了贝亚加曾经强行命令,所有的魔导师都要植入那奇怪的魔法道具,很担心弟弟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用担心,这个东西已经变成废铁了,除了有一些不舒服之外,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肯塔伸出手抚摸颈后的铁片,上面刻画的魔纹已经被破坏了。
贝亚加称呼为“无觉者”的奇怪魔法道具,是专门针对痛苦的权能者索尔斯.伦道夫,特别被制造出来的特殊魔法道具。
植入了无觉者之后,魔导师只要输入魔力,就可以暂时感觉不到痛楚,是一件制作者不明的魔法道具。
肯塔怀疑无觉者的功能并不止抑制痛觉,虽然植入者本人感觉不到,但是这个东西深深的刺进了他们的脊椎,控制了他们一部分的神经,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功用。
而且,肯塔也担心这个魔法道具,背后的制造者的目的。
无觉者的植入方式非常快捷,他们只需要坐着不动,然后被一个小型轻巧的圆弧形简易装置,接触他们的后颈,在十几秒之后,铁片就安装在他们的身体上,就算完成植入了。
这个过程甚至没有一丝痛楚,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样的新型魔法道具,为什么会流落到他们这个偏远地区来。
“说起来,大哥,贝亚加的金库之中,是不是少了很多钱呢?”
“最起码少了八成,一直偷偷计算着城市总收入的我,可以这样断言。”
肯塔想起贝亚加那个最新型的钢铁魔像,那样的东西一定需要不少的金钱吧。
“贝亚加……他的身后,有什么人支持着……”
“是呀……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是谁,这一点真的不免让人担心。”博瑞多露出了苦笑。
贝亚加最近一直在神神秘秘地联络着外界,哪怕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到底对方是谁。
“不过这些我们担心来也没用,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吧。”
博瑞多想起城市重重的问题,觉得有点儿头痛。
守城卫兵人手不足下,犯罪难以制止,而且缺少魔导师的事情不小心外流后,市民们的愈不安,情绪快要到达顶点了,之后会生什么事,可以简单预见。
“大哥,你要小心身体,嫂嫂她才刚刚生下孩子,还需要你这个父亲。”
博瑞多听到弟弟说的话,不禁哈哈一笑。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三十多岁了,是时候找个老婆生孩子,现在这个时期,应该可以很简单地找到适当的对象吧。”
肯塔沉默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总之,我先去找赫菈丝小姐,希望之后可以见得到林远大人。”
“我陪你一起去吧。”
肯塔摇摇头阻止了博瑞多。
“大哥,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不用烦心这个,我会……见机行事的。”
“听到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肯塔略感抱歉地低下了头。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说完这句话,他快步离开了繁忙的管理部。
博瑞多苦笑着目送弟弟的离去,重新再回椅子上。
“唉……精灵之王呀,伟大的您,会保佑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