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韩致远便再没见过小皇帝。直到第三日的早朝他依旧称病不起,韩致远干脆宣布以后三日一早朝,虽然反对声一片,但摄政王本就是我行我素惯了的,有赔笑附和的,有不敢出声的,自然也有反对无效的。
韩致远暗笑那晚的事必定是给小皇帝带来不小的冲击,尤其是他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个回答,韩致远相信小皇帝必定是听到了,说不得现在就是在琢磨怎么对付他,想着怎么弄死咱这个觊觎他的断袖来着。
不过韩致远也乐得给他一点时间,毕竟你强权压制人家那么多年,又是觊觎人家龙椅又是妄想人家本人的,再怎么说也得给他点想对策的时间不是。
一直以来,全天下都知道大爻的皇帝名存实亡,摄政王大权在握一手遮天,只差穿上那身龙袍坐拥天下,但只要摄政王一日不坐上那个位置,这天下就还是司马家的天下,那些忠于司马家的人便还有希望。
况且,他们一直猜测摄政王按兵不动的原因,并不是碍于当年他对先皇发的那个毒誓,而是他们韩家一门忠烈,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根本就是有辱祖先的行为。而他们也为此拼命扶植小皇帝,让他在摄政王出手之前强大起来,不说立马搬倒摄政王,但至少能与他抗衡,那么,实权终有回到司马家的一天。
然,这都是聪明人的想法,总有愚忠又迂腐的,无时无刻的做着作死之事。比如韩致远现在手中拿着的两道秘折。
众所周知,皇上即位的时候年仅七岁,而韩致远身为摄政王,说是辅佐小皇帝,其实除了教育小皇帝各种技能之外,大爻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决策,而其中最基本的一项就是每日批阅奏折,即便是现在小皇帝十七岁已经开始学习批阅奏折,但其实到他手里的,那都是摄政王过目之后的。
即便是有人想偷偷送到小皇帝手中,以摄政王的手段,秘折最终也会先落入韩致远之手,然后才会送到小皇帝的手中。但可怜有些人就是看不透不怕死,非要往枪口上撞,不过韩致远倒也佩服原主,这样的人被留下的几乎都是那些迂腐的愚忠之辈,但其身份又都是举足轻重的,而那些稍有能力的,都被他清理了。
韩致远望着手里的两道秘折难掩笑意,然后便愉快的决定,是时候去见见躲了他几日的小皇帝了。
“送回去,”韩致远含笑将几位大臣联名上奏的两道秘折递给面前一人,淡笑道,“不要让他察觉。”
毕竟,要是让小家伙知道他辛辛苦苦挖去的心腹其实是他的大敌人安排的,实在是过于残忍了些。
韩致远发现,原主韩忠忻其实就是个控制狂,虽然他完全没有夺人家位置的意思,但他这样比直接抢了夺了还让人无语,因为小皇帝在一段时间以来,其实就是个傀儡嘛,难怪人家天天想着怎么弄死他.
于是乎,龟缩在寝宫好几天的司马锦霖刚刚收到心腹小太监秘密送到手中的奏折,正暗恼这几人没脑子瞎出主意时,突然就见小德子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说是摄政王已到了门口。
司马锦霖一惊,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秘折往怀里一塞,抬眼就见韩致远一脸暗沉的走了进来,脸上甚至挂着些焦急。
“皇叔你怎么来了”小皇帝努掩下方才一瞬间的慌乱,一脸诧异模样。
韩致远则一脸严肃,甚至带着些急切,“皇上莫不是那日宿醉还未好?怎么这么些日子还未缓过来?”
司马锦霖不着痕迹的一僵,可他还没开口就听韩致远继续道,“皇上不会喝酒就不该喝那么多。”韩致远的口吻中已经带了一丝责备之意,但还是难掩担心之色。
司马锦霖一顿,闪出尴尬之色,同时如往常那般撒撒娇似的抱住韩致远的手臂,“皇叔,朕知道了,下次不再喝便是。”不过,在得知韩致远对他怀有那等龌龊心思之后,心态毕竟不同了,在抱住的一瞬间,司马锦霖还是不着痕迹的僵了一下。
韩致远一叹,似是拿他没办法,随即又关心道,“可好些了?”
“嗯,”小皇帝忙不迭失的回答,“已经好了。”
却不想韩致远眉头一挑,“皇上既然好了为何不去早朝,也不帮臣处理政务?”
司马锦霖又是一僵,“朕身体还有些乏嘛。”
韩致远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皱起眉头,“莫不是生病了?”韩致远说着就要伸手去探小皇帝的额头。
韩致远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司马锦霖浑身一僵,条件发射的就要退开,下一刻突然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了,任由韩致远宽厚温暖的手背贴上他光洁的额头。
果然,摄政王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司马锦霖暗自思索着,摄政王莫不是等不及了吗,所以他有必要做点什么了,不然若是摄政王逼急了,说不得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韩致远摸了摸他光滑白皙的额头,只觉得手感异常的好,大概亲上去也生不出什么亵渎之心,但......倒也感觉不出什么异常的温度,关键是,小皇帝有病没病他还不清楚吗?不过,韩致远还是一本正经的跟自己的额头做了比较,然后才一脸正色的皱眉道:
“好像比臣的热。”
司马锦霖忍不住腹诽这摄政王可真会睁眼说瞎话,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皇叔多虑了,朕没病,只是稍微有些乏累罢了。”
韩致远却一脸严肃,满是不赞同他对自己身体的轻视,“皇上的龙体也是国之根本,皇上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韩致远说完就朝外沉声道,“宣太医。”
“皇叔真的多虑了!”司马锦霖目瞪口呆,小题大做也要有个限度吧,摄政王这一本正经说胡说八道的本事,简直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上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爻的江山着想,为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吧?”韩致远一脸严肃,一边说着就伸手拉住了小皇帝的手臂,“皇上快躺下休息。”
司马锦霖瞠目结舌,简直想骂人,“皇叔,朕不想休息啊。”朕刚刚起来休息什么?有病的是你吧你个大断袖!“皇叔,朕不想休息。”
然,韩致远完全不管不顾,拉着小皇帝就要将他拉回龙床上,完全无视他的挣扎,“皇上刚才不还说身体乏累吗?”韩致远一本正经,“那就先躺下休息,等太医来了让他给皇上好好诊治诊治,皇上就不要再折腾了。”
司马锦霖欲哭无泪,韩致远一句话将他堵得死死的,不过也怪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然,韩致远的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他警铃大作。
只见韩致远将他拉到龙床之后,便毫不避讳的伸手去给他脱龙袍,司马锦霖彻底惊了,条件反射的一把揪住自己的衣服,“皇叔!朕自己来!”
韩致远眉头一皱,“皇上跟臣还客气什么?臣也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随即似想到什么,韩致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说,那晚皇上醉得一塌糊涂,就是皇上一丝/不挂的模样,臣也瞧见了。”
司马锦霖只觉得一阵窘迫袭来,想到那晚的情景,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关键是这大断袖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司马锦霖几乎是一瞬间便烧红了脸。
“皇叔别再说了,”司马锦霖窘迫不已,然,韩致远说是不再说了,只一脸笑意的继续脱他的衣服。
“皇叔,朕自己来啊!”有那么一瞬间,司马锦霖只觉得这个大断袖分明就是故意的,然,拉扯间,司马锦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司马锦霖藏在怀里的那两道秘折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是僵硬的。
韩致远猛的面色暗沉,盯着地上两份奏折,眼睛阴晴不定,似乎不自觉的周身便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气息。司马锦霖只觉得心头狂跳,摄政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他想都没想就一弯腰将奏折捡了起来,但,下一秒就又僵住了。
司马锦霖暗自懊恼,他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分明就是告诉摄政王这奏折有问题啊。
韩致远忍住心底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的阴沉气息散发出来,同时脸上也保持着暗沉的神色,一动不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怕。
“没想到皇上这般勤奋,臣很是欣慰啊。”韩致远口里说着赞赏的话,可他整个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欣慰,甚至他的口吻中也听不出欣喜的意思。
司马锦霖心里再次紧了紧,“朕看皇叔太累,一直想着替皇叔分担一些,可又怕给皇叔添麻烦,这才想到私下多学习,免得给皇叔帮了倒忙。”
韩致远挑了挑眉,脸色却不曾改变,“那不如让臣来检查一下,看看皇上到底学得怎么样了?”
司马锦霖彻底僵住,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各种诸如就地弄死摄政王等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后,最终僵硬着将奏折递给了韩致远,万幸,他还尚未对此作出批复。
“朕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向皇叔学习呢。”司马锦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果然,摄政王看到奏折内容的一瞬间,脸色阴沉得更加可怕了,尤其是那条关于尽早册封皇后扩充回宫为大爻开枝散叶的,司马锦霖只觉得此时的摄政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层可怕的阴沉之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栗。
韩致远努力作出一副阴沉可怕的模样,装作第一次看到内容,不着痕迹的瞥见某位小家伙被吓得一脸忐忑僵硬的模样,韩致远又是想笑又是替小皇帝心疼了两秒。
而后半晌,直到小皇帝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有些沉不住气想开口的时候,韩致远这才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即冷声道,“他们想弹劾臣?”韩致远的笑意中尽是强者对于弱者的不屑一顾。
“皇叔莫怪,几位爱卿......也是对大爻一片苦心啊。”司马锦霖有些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