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歌舞升平的大殿内,此事已经乱作一团。
“周大人,是不是很想上去把那几本账簿拿下来看看,是不是你们两天以前丢失的那本?”封隐一走,以周允为首的几个官员便把颜玉卿围在了中间,颜玉卿却是全无惧意,把手中的折扇一抖,笑看气急败坏的众人。
“老臣为官多年兢兢业业,王爷如何血口喷人?”周允吹胡子瞪眼道,“户部的账簿一共就一份,到现在还没有人向老臣禀报账簿丢失,王爷呈上的账簿,老臣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是伪造的。”
“那是因为,本该向周大人禀报的人,此时在我的手里。”颜玉卿话一出口,周允的脸色立马一变,“周大人不信可以让人回去看看,那个叫做余二的人,现在还在不在户部。”
“那个余二连个侍郎都不是,老臣怎会让他保管如此重要的东西!”
“他若是身居高位,周大人哪里敢把账簿交给他。铁证如山,周大人若还想狡辩,本王大可叫那个做账的余二出来对证,就算周大人还不承认,只要皇上让人去江南及各地把粮款的数目查个清楚,那这本账簿所录究竟是真是假便一目了然。本王敢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那周大人呢,周大人敢不敢也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担保?”
周允一时口讷,随后涨红了脸指着颜玉卿骂起来,“老臣与忠王无冤无仇,忠王何故如此陷害忠良!老臣行得正坐得直,何惧这些调查!”
“周大人站着说话可真不腰疼,行得正坐得直?周大人问问这朝中的大臣,有几个人同意你这句话。”一个平日里看不惯周允作风的大臣站了出来。
“慢着,”周允身后忽然有个官员走了出来,“忠王手中的这把折扇,众位大臣是否觉得十分眼熟?”
众人一看,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去年端木王爷来北陵时,手里拿的那把莲花扇吗!”
周允见状立马接过话,“就是,老臣怎么不知道,忠王爷和端木王爷关系如此密切了?那端木莲终究是个外邦人,如今又当了南诏的皇帝,忠王爷如果与端木莲早有交情,先前为何不说?再说了,皇上虽然为忠王府平反,但是先前王府里的人早已成了冤魂。难道没有人淮亦忠王可能为家人不平,想要替父报仇吗?”
周允嚷得大声,众人都听得一惊一乍,忠王和肃王世子不过进宫一个时辰不到,事情就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忠王弹劾周允贪赃枉法,周允竟然指摘起忠王通敌叛国,意图犯上来了!
“本王弹劾周大人是有理有据,周大人说这些话却是空口无凭了。”颜玉卿仍旧一副从容不羁的样子,“这扇子,的确就是端木莲先前所执的莲花扇,只是这扇子却并非端木莲所赠。端木莲临行前把这扇子赠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将其转赠于我,大家若是不相信,自然可以向皇后娘娘求证。周大人如此急着想要陷害本王,是不是因为罪状被揭露所以心虚?”
“老臣为何要心虚,”周允逐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提供这些账簿的人本就不足信任,王爷此前数月都不在陵安,如何有精力得来这些账本?这件事还是要等皇上来定夺,到时候王爷可要给老臣一个说法。”
“那周大人就慢慢等着吧。”颜玉卿轻轻一笑,把手里的扇子一收,转身朝着殿外走去,秋高气不爽,颜玉卿脸上的笑容在出门之后骤然一减。
颜玉卿握着扇柄往甬道边走了几步,挑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比其余宫殿都高出不少的长宁宫的飞檐,眼神一深。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从自己身旁经过,颜玉卿眼一眯,抬步跟上,随后把扇子往人肩上一搭,动作看似轻,施力却巧。
被拦下的封凉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回头看颜玉卿。
“世子这是要去哪?”
“长宁宫。”
“去长宁宫做什么?”
“皇后身子不适。”
“皇后身子不适自然有御医看,何况皇上亲自在里头陪着,世子去了能做什么?”颜玉卿勾了勾唇,“去了指不定还惹人嫌。”
封凉一手握着拳,一双英气的剑眉拧在了一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管。”
兴许是颜玉卿先前在南疆的时候,对付清欢的态度显得有些轻佻,封凉便一直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颜玉卿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态度,便也不以为忤。
“这哪里是你一个人的事?”颜玉卿轻嘲,“你要是闯了祸,你那还在南疆带兵的父王都要跟着遭殃。”
“我做事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
“在你这个年纪里,你是我见过的最倔的小子了,”颜玉卿忍不住笑道,“早就看出你对小清欢有意思,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没死心,怎么,还想跟皇上抢女人?”
封凉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锋芒,如同一头刚刚独立的小狼,警惕而看着凶狠自己的对手,“忠王慎言,这里是皇宫,皇后娘娘的闺名,也不是你说叫就叫的。”
“这有什么,我在她面前都是这么叫的。”颜玉卿耸了耸肩,“这不代表我不懂分寸,可是你现在若是执意要去长宁宫,我怕你被封隐直接打一顿丢出来。”
“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理,皇后娘娘之所以会被掳被伤,我难辞其咎。”封凉握紧双拳,知道付清欢出事后,他的心里一刻都难以安定下来,方才付清欢倒下去,他差一点就跟着封隐冲了出去,而这会,他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颜玉卿啧啧称奇,“实话告诉你,一个时辰之前我见过皇后,气色红润步履稳健,完全就不是身体抱恙的样子,但是刚刚却说倒就倒,也是让我对她的认识又更上一层楼。”
“你这话什么意思?!”封凉心中“咯噔”一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颜玉卿。
“这不明摆着的么,”颜玉卿摊了摊手,“皇后娘娘技高我一筹,我只能……”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封隐从长宁宫内走出,冷冷地看向不远处面对面交谈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