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有不想见的人,付清欢自然也有,只是她不能躲而已。
“替我更衣,”付清欢转过身,“我没去城门迎接已是有些不合礼数,连酒宴都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晚晴让人送了礼服与凤冠进来,前前后后妆点了将近一个时辰,付清欢对着铜镜转了个圈。
“算算时间,娘娘还没出月子呢,就算不赴宴,那些大臣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我先前在外头走动了好几次,那些宫人都看在眼里,如果我不去赴宴,人家就会觉得我有意推脱。”
晚晴抿了抿唇,随后又替付清欢别了一支簪花在脑后,“娘娘这个样子,当真是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付清欢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今日,她以后便再也不会穿这身华服,她本就无意拥有这份尊贵,因为荣耀的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华裙曳地,环佩叮当。
付清欢入殿时,颜玉卿正站在大殿的正中央回话,结果封隐见她进来,直接离席相迎,左右大臣纷纷侧目,随后跪拜行礼。
付清欢不觉有些哭笑不得,她很清楚,封隐这么做是特意给某人看的。
“方才说到千兰女帝迷恋男色,忠亲王请继续。”帝后并座,封隐没让付清欢饮酒,只是让人倒了杯清茶放在面前,随后继续与群臣议事。
付清欢不觉抬头看了看颜玉卿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她一进来,就听到的是这件事。
“回皇上,臣等此番出行并未见到那位晋国公子,但谈话间却听女帝几番提起,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女帝继位以来只封过两个诸侯,一个是郑国夫人,一个便是晋国公子。那郑国夫人本是皇妹,受封理所应当,但是那个晋国公子本就是一个男宠,可女帝却力排众议立他为诸侯,简直荒诞至极。”颜玉卿顿了顿,“臣以为,女帝并非无能昏君,不会单为了一个男宠做这样的事,所以这其中必有文章,不可懈怠。”
“你们从去,到回,都没有看到那个晋国公子?”
“是,听说晋国公子出门远游去了。”
封隐敛眉,脑子里忽然想到神秘人那勾人的细眉长目。
“那千兰女帝待你们态度如何?”
“回皇上,臣等到达千兰时,南疆战事正紧,千兰女帝对臣等态度虽说不上恶劣,但敌意却是十分分明。那些大臣表面上看着礼貌,实际上都是一副看戏模样,像是等着女帝下令处置我们呢。”颜玉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中间有些节目,分明就是冲着北陵来的,连那个南诏使臣都看出来了,千兰对北陵充满敌意,这次南疆之站,北陵小胜,那千兰恐怕对北陵敌意更甚,臣为此大胆猜测,北陵与千兰,不日将会再战,而且战况将比之前更为激烈。”
颜玉卿话刚说完,下面的大臣顿时议论起来。没有想要打仗,北陵这一年来损耗了不少元气,而千兰常年独霸一方,野心勃勃,到时候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北陵。
“但是,”颜玉卿环视了下四周,“臣以为,若是北陵真与千兰交战,胜算应在六成以上。”
“忠亲王慎言,”周允忍不住开口打断他,“千兰地广人多,国力雄厚,北方铁骑又以骁勇善战著称,更有号称天下第一武将的苏笑生。北陵一年里历经两次战役,财力耗损,民心不安,何来的六成胜算?”
“周大人不亏是户部尚书,如此担心劳民伤财,”颜玉卿转过身看周鑫,却是一脸的挑衅,“这些年北陵收成不好,本王知道,先前历经两战,国力耗损,本王也知道,户部支出了多少款,本王说不定和大人一样清楚。周大人不要忘了本王的本行,可是搜集各种见不得人的信息。”
周鑫的脸色一僵,“这和两军交战,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颜玉卿挑着一双桃花眼,笑着看周鑫变脸,心里却想着周鑫此人牵连众多,暂时放他一马,“我想皇上派我出使千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封隐淡淡地看了颜玉卿一眼,目光不自觉地放到另一边的封凉身上,却见他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封隐微微眯了眯眼,又看了看他面前那杯酒。他知道封凉入席的时候与众人共饮了一杯,后来宫女替他倒了一杯,他一直放着没有动过。
付清欢入神地听着颜玉卿的话,并没有注意到封隐这个细微的眼神。
“所以臣到了千兰之后,与肃王世子齐心协力,搜寻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颜玉卿朝着封隐拱了拱手,神色一正,“臣等以为,千兰虽说看上去国富民强,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它表面上那么辉煌。女王宠幸魏国公子,群臣心中不平,此乃君臣离心,而郑国夫人虽说平日为人处世低调,但是却深得众人爱戴。再这么下去,千兰国内必有变数。臣以为,郑国夫人并不像表面上这样与世无争,一个有封地有实权的诸侯王,不应该不留封地,而住皇宫。这不止是不合宗法,更是她野心的体现。臣等以为,要不了多久,千兰女帝必与其妹反目,而到时候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北陵。”
“你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何来证据?”又一名大臣出面质疑。
“焦大人,你说先前南疆之战,北陵原有几分胜算?”
那个质疑的大臣忽然被反问,不由微微一愣,“那时北陵内战刚过,胜算应该不到四成。”
“你也说了不到四成,但最后北陵却还是打败了千兰,难道没有人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那时柔嫔娘娘的母族,为国出力,捐了大量钱粮与战马,帮助北陵度过了这一关。”周鑫昂头回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的侄女成了后宫第二人,他比谁都扬眉吐气,满朝文武,谁没有想过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后宫?可封隐却偏偏只封了江心柔一人,这让他不由感觉扬眉吐气。
“如此说来,周大人是觉得北陵之所以打不过,是因为没有钱?”颜玉卿笑得肆意,说话的模样像是在嘲讽街边卖次品的摊贩,“难道周大人忘了,北陵驻守南疆兵力只是千兰一半,而装甲却还比千兰差了一些。周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想把功劳都把自个儿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