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醒不过来?”封隐站定,俊颜笼着一层冰霜。
“臣妾见过皇上,”江心柔忙不迭转身跪了下来,“臣妾从几个嘴碎的宫人那边听说,皇后娘娘沉睡不醒,所以忧心不已,特意来长宁宫,看望皇后姐姐。”
跪在一旁的晚晴暗自翻了个白眼。
“那你倒是给朕说说,是哪几个嘴碎的宫人?”封隐走过她身边,却并未让众人平身,只是坐到了付清欢的床沿上。
床上的付清欢仍旧是双目紧闭,精致秀丽的脸上一片苍白,小公主靠在母亲身边,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嘴里忽然吐了个奶泡,然后打了个饱嗝。
封隐不觉伸出手,把孩子抱了起来。
“是……臣妾想不起来了,”江心柔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封隐会这么较真,“臣妾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想不起来也给朕想。”封隐说完,轻轻拍了拍小公主的背。
一旁的奶娘见状欲言又止,晚晴倒是壮着胆说了句,“皇上,抱孩子不能这么抱,小公主正打嗝,您这样拍下去她就要吐奶了。”
封隐微一挑眉,“那你过来,教朕怎么抱。”
“是。”晚晴随即站了起来,微笑着走到封隐旁边,恭恭敬敬地教他怎么抱孩子,他原本还担心封隐之前对小公主不甚上心,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担心。不过也是,皇后生的孩子,皇上怎么会不喜欢。
但尚且跪在地上的江心柔,却没有那么放松了。封隐摆明了不悦,但是却没有冲着她发怒,这个样子反而让她更加惴惴不安。
“是……是她,是季云说的,”江心柔咬了咬牙,抬手指向方才还对自己献媚的小宫女,“臣妾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听她说的!”
名叫季云的宫女立即瞪大了眼,刚想含冤,旁边的立马一个宫女扯住了她的衣角,她这才狠狠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乱嚼舌根,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是,乱嚼舌根,罪该万死,”封隐把孩子抱稳,轻轻晃了晃身子,怀里的小公主又对他眨了眨眼那对黑葡萄似的大眼,“所以先拔了舌头,然后再处死。”
“皇上!”季云浑身都颤抖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一个劲地磕着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封隐没再理会他,两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把那个宫女给拉了出去。
未末在这个时候端着药进门,看到跪了一屋子的人,便不动声色地端着药走到封隐身边,封隐把孩子放到晚晴手里,随后示意未末把付清欢的身子往上扶一些,自己拿过碗,坐到了床边喂药。
江心柔瞥一眼未末,心里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心惊肉颤地说了一句,“皇上,臣妾的宫女犯了错,臣妾也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
“禁足十日,抄女戒二十遍。”
“臣妾谢皇上开恩。”江心柔手心都是汗,“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嗯。”封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兀自喂着付清欢喝药。
江心柔起身晃了晃,随后带着另一名宫女走出了长宁宫。
“娘娘,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小云,”那宫女红着眼跟在后头,“奴婢和小云好不容易才从府里出来,跟着周夫人入了宫……”
“住嘴,”江心柔轻喝一声,“这里是皇宫,你说话给我放点心!”
那宫女立马捂住了嘴。
“我当然你们不容易,”江心柔缓了缓语气,想起方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季云和季霜是江家的家养奴,她好不容易才趁着付清欢不在,封隐不留意,让江氏帮忙把人带了进来作为耳目,结果现在却得不偿失,“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又不是没有看到,皇上刚刚那个样子……是我对不起你们季家,我会让我爹补偿你的爹娘,我在这宫里举目无亲,如今小云又出了事,我可以倚仗的,就只有霜儿你一个人了。”
“娘娘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霜儿一时间从悲痛万分变为受宠若惊,“能够服侍娘娘,是霜儿的福分。”
“你放心,我必定会尽力护着你的。”江心柔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眸,绝美而忧郁的容颜我我见犹怜。
“霜儿一定会誓死效忠娘娘!”
“哎。”江心柔假装难过地抬袖擦了擦眼角,她不可能因为一个奴才的死感到愧疚或者哀伤,她只是觉得有些气愤罢了。
“话说方才进来的那个白衣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见了皇上都没有行礼,我怎么不记得宫里有女御医?”
“奴婢不知,只是看样子皇上从宫外带进来的。”
“罢了,看她那姿色便知道皇上瞧不上她,我还犯不着为了她浪费心思。”江心柔抬着下巴往前走,不时安慰一旁的霜儿几句。
如今她在这宫里只剩下霜儿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当然要给点好处拉拢拉拢。一想到这里江心柔就觉得有些不甘,她何时到了连个下人都要拉拢的地步了?
一想到付清欢的宫女都敢那样跟自己说话,江心柔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回到湖心小筑就进屋子把一套名贵的茶具给扫落在地。
“娘娘息怒,”霜儿在一边劝,“这是江老爷让人送的紫砂茶具,怎么就这么摔了呢。”
“我就是气不过,”江心柔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只能留给长宁宫?就算她是皇后,皇上也没有必要做到这样,那些大臣都是饭桶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皇上偏宠中宫,这是谁都知道的,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能持续多久呢?我娘常说,越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就越难长情,何况那是万人之上的皇上。皇后如今醒都醒不过来,皇上就算对她再怎么情根深种,也等不了多久。再加上娘娘年轻貌美,才艺无双,何必担心得不到皇上的青眼?”
“你说的在理,”江心柔总算平静了下来,“我没必要跟一个活死人过不去,那后位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哪怕皇上再怎么宠皇后,我现在依然站在这个地方,入主中宫只是迟早的事情,你说男人不长情,我倒是觉得皇上不是个薄情之人,若能得到他的心,那我此生也算是了无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