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回你的故土,南宫公主。”男子哂笑一声,“你是不是很怀念那个地方?哦不对,你现在对那些应该已经没有记忆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重新认识那个地方的,你不用记得那里原来的样貌。”
“你是巫族的人?”
“巫族?那种出卖友盟的低等部族,怎可与我相提并论,”男子眼里闪过一道杀意,但又随之换上一种嘲讽,“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在说你,你身体里,可是还流淌着千兰王室的尊贵血液。”
“所以你是准备带我去千兰?”
“你本应该留在那个地方,我一开始打算先除了你和封隐,但是如今看来,让你们先多活一段时间,可以让事情变得更为有趣。不过去千兰之前,我要先带你见一个人。”
“苏笑生?”
“聪明,”男子抚掌大笑,“他要见你,我自然会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你把玄武怎么样了?我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要求见他一面。”付清欢上前一步。
“他现在见不了你,你要实在想见他,我让人用盐水浇在他伤口上,他应该就能醒来见你了。”
付清欢握了握拳,“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处置他?”
“亦儿醒了,他便能活,亦儿醒不了,那他就……”男子话未说完,随从便从外跑了进来。
“主子,淮公子醒了。”
付清欢闻言拳头微松。
“算你们好运,”男子耸了耸肩,转身往外走去,“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想怎么处置你们。”
“那明月呢,你把明月怎么样了?”
“上官明月,我自然有另外的账跟她算,这事你就别插手了,你想管,也管不了。”男人说着走出了房门。
付清欢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死死抓着桌角。
午后,蝉鸣聒噪得让人难以入眠,付清欢让晚晴开了窗,站在窗边却感觉不到一点风,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她必须在被送走之前逃离这里。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我们淮公子让你过去。”
“他还有脸……”晚晴刚要嚷,就被付清欢捂住了嘴。
付清欢前脚刚迈出房门,晚晴便被人拦住在门口,“你跟过来做什么,我们淮公子要见的只有一个人,还有管好你自己的嘴,小心被割了舌头。”
晚晴被唬得捂住了嘴。
付清欢垂了垂眸,“你们主子呢?”
“主子有事出去了,”守卫往后乜了付清欢一眼,把他带到后院避光的一间屋子里,“进去,别耍花样。”
付清欢沉默着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淮亦躺在床上,手臂上有几处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他见到付清欢进门,刚想开口,结果却咳嗽了两声。
“如果你是要寻求我的原谅,抱歉,我给不了你。”付清欢在床前站定。
“我是愧疚,但我并不需要原谅。”淮亦的声音有些沙哑,因是之前被烟熏所致,“因为你我差点死在那个茶楼里,所以我并没有亏欠你。哦不对,你还是亏了,因为你贵为国母,而我只是烂命一条。”
付清欢微微皱起眉。
“坐,我只是想趁着他出去,找个人跟我说说话。”
“他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有关他身份的任何信息。”
“行,”付清欢摊了摊手,面色不冷不热,“那你想说什么,我听就是,你并不是烂命一条,你的生死还关乎着别人的性命。”
“谁的性命?”
“玄武的性命,昨晚你昏迷不醒,玄武受累受刑。”付清欢淡淡看他一眼,“这事你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我的性命原来还这么值钱,”淮亦笑得有些像是自嘲,“我不过是一个卑微下贱的戏子而已,还曾是侍候男人的娈童。因为长得跟某位贵人有几分相似,被人从梨园里带出来,再后颈烙了个疤,还未结痂就一直烫,直到留下褪不掉的印记,假装是个胎记,然后被人带到贵人面前,扮成是贵人的弟弟,最后还进宫当了侯爷,哈哈哈……”
淮亦笑到一半又咳起来。
付清欢没有说话,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简直跟做梦一样,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腰缠万贯,我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所有的人都想巴结我。而你还对我那样关怀备至,我真是受宠若惊。只可惜梦终究会有醒的一天,终究是会醒的。”
淮亦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继而又咳嗽了起来,付清欢看不过去,拿了杯子倒了水,扶着腰走到床边给他递过去。
淮亦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随后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要是可以,我倒真想一辈子呆在梦里,不要醒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理。”付清欢拿回杯子,放到桌上,“你说这么多,既不想让我原谅你,也不希望我可怜你,那你总应该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封凉,”淮亦双眼变得亮起来,但又很快黯淡了下去,“我的事情瞒不住,我只是希望他回来之后,你无事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
付清欢先是有些不解,随后了然地看着淮亦,“你喜欢封凉?”
淮亦没有吭声,只是闭着眼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但是付清欢却知道他还清醒着。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无事生非,你的事,他没有亲眼目睹,自然很快就会忘记的。”
“他不会,他临行前跟我说过,你是他最敬重的女人,所以我这么做,他必定恨我一辈子……不过也好,能让他借着恨记我一辈子,我也没算白害你一场。”
“你少恶心我,”付清欢终于有些着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我看不惯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边对着那个男人摇尾乞怜,一边又惦记着封凉,我告诉你,封凉这个名字,你提都不能够提,我会让他忘了你,连恨都不会剩下。”
淮亦苦笑了一声,垂在两侧的手颤了颤。“你嘴里骂的人是我,但是你自己却在心虚,你是知道封凉喜欢你的。”
付清欢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把自己放在低处,那就只能卑贱一辈子,你就卑贱地活,再卑贱地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