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欢摇着扇子坐在床上,半个身子靠在封隐怀里,“我最近是不是总喜欢胡思乱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我说过以后一切有我。”封隐抬手撩起她耳边一丛细软的发丝,“江心柔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用在意。”
付清欢垂眸,“我明白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封隐心中的位置,江心柔无法对其构成威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封隐希望看到自己与江心柔针锋相对,毕竟对于封隐来说,江心柔是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人。
她自然不会做不利于封隐的事情。
但江心柔断然不会一直这么太平下去,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若当真看她不痛快,她明日回门,你可以连着几日不用看到她。”
“我又不是怕了她,”付清欢轻轻一笑,“她是回哪儿的门,蜀川?”
“自然不是,她就近回了周府,依照蜀川那儿的习俗,女子出嫁后第九日回门。”
“这倒有些滑稽,她回门不回自己的娘家,倒是回娘家人的夫家,难不成那周允还要夫从妻姓,改姓江了?”付清欢哂道,心里却是极为不舒服,她先前设法阻止江心柔见江氏,就是为了防止她们姑侄通气,如今封隐却把人给放了出去。
“你何必在意那些,琐事而已,不足挂心。”
付清欢没再吭声,只是靠着封隐的胸膛,眯着眼沉默。
窗开着,柔柔的晚风吹拂进来,撩得人有些发醺。
翌日阳光晴好,陵安城南,安陵湖上亭台楼榭,几个伶人在亭中唱着曲,旁边是几个不断叫好的客人,光看身上穿着,便能猜到其人身份,而这几个公子哥在陵安还算颇有美名,因此游人多往这儿看来,其中不乏娇柔羞涩的少女。
付昀坐在几个贵公子中间,一席素衣显得有些质朴,脸上的笑容也是温润而谦和,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红人的架子,温如意看他单纯,不由想起出门前自己的父亲跟自己说过的话。
温守谦想把自己的女儿从宫里捞出来,但是付清欢与封隐却都是不好糊弄的主,但是这个长乐侯却是在民间长大的,刚被带回宫里心思还比较单纯,若是能与其结交,再设法让他在皇后面前说上几句,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温如意谨记父亲叮嘱,一开始便抱着目的接近的付昀,但是一来二去发现付昀为人随和,渐渐地便委以真心,带着他一点点融入陵安城贵公子的圈子中来。
“你们先在这听曲,我去去就来。”付昀站起身说了一句,众人听曲听得正在兴头上,自然是随意应下,也没人问起付昀的去处。
温如意却是转过头,却恰好看到对岸有个身材窈窕的粉衣女子站在对岸,不由有些心猿意马,那女子蒙着面纱,虽说看不清容貌,但是看身段便不难想到那是怎样一位绝代佳人。
但见付昀也朝着那头看,温如意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小侯爷是遇见红颜知己,一见倾心了。”
付昀脸上顿时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来,“温兄别拿我打趣,我就是过去走走。”
左右几个人闻言都转了过来,全都带着一脸的好奇,但是他们与付昀的关系终究不如温如意,自然不会说点什么不知分寸的玩笑话来。
“白梨你和这几个侍卫就在这里吧,我就过去走走,一会就回来。”付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岸。
白梨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随后掩唇笑了笑,“小侯爷去吧,奴婢们就在这儿等着爷,可别走得太远啊。”
付昀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后拐了个弯,从边上朝着河对岸走过去。
“瞧咱们爷平时看起来怪腼腆的,看到心仪的姑娘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白梨笑着同身后的侍卫说道,“咱回去可要把这事跟皇后娘娘说说,让她去看看那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出挑,一下子就把侯爷的心给招过去了。”
侍卫点头称是,白梨笑个不停,又抬眼看着付昀沿着堤岸走到了那粉衣女子的身边,那女子拿了面纱蒙了脸,眉眼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楚。
只见两人说了些什么,那粉衣女子便跟了付昀朝着一颗垂杨后面走去,白梨知道那是供游人歇息的一处茶馆,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些。
“真没看出来,咱爷还真是有一手。”
茶馆内,付昀带着那女子走上二楼,又要了一间安静些的雅间,随后吩咐小二没有事情不要入内。
那女子盈盈坐到付昀对面,细白的手指捏着脸上的面纱拿下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丽容来。
“大热天还蒙着面纱,真是教人感到不舒服。”
“那是因为柔嫔生得沉鱼落雁之貌,若是就这么直接走在大街上,恐怕这满城的男子,都要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了。”付昀笑道。
“哎,没看出来侯爷说话这么中听,难怪把皇后娘娘哄得那么开心,”江心柔绝色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估计皇后娘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这么通人情世故。”
“柔嫔娘娘是爽快人,何必这么拐着弯说话。”付昀笑得从容,“不过我好奇的是,柔嫔究竟是怎样发现我有问题的?”
“因为你看我的时候,眼神跟一般男人不一样,”江心柔冲他眨了眨眼,长而卷的睫毛布满风情,妖娆却不轻佻,“小侯爷可别觉得我这人自以为是,只是这世上鲜有男子看到我这张脸而不动心的,皇上心里盛着皇后看我自然淡然,但小侯爷眼里却一点波动都没有,我当时就怀疑,侯爷喜欢的是男人。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侯爷与皇后关系匪浅,你也知道后宫里的女人之间,勾心斗角与吃饭睡觉一般正常,你是皇后好不容易找来的弟弟,我自然要对你多上点心,只是之前我天天看着你送那洪夫子出门,旁人看不出什么,但是我天天站在那小筑楼上看着景明宫,多加留意自然看得出,那洪夫子被人调了包。
“我想着点区别,侯爷应该比我看得更加清楚,老夫子被人换成了个青年,侯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心柔顿了顿,眼里的笑意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跟小侯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