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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第225章 我爱她
    封凉的酒量是在军中练出来的,外加喝酒不上脸,因此外人看他总觉得醒醉难辨,但是付昀看着他走路步子虚浮,便知道封凉是喝醉了。

    夏夜无风,闷热地让人心头起躁火,封凉一步三晃,付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缠着他,左右看来这两人亲密地如亲兄弟一般,付昀比封凉略矮一些,纤细的手臂并没多少力道,但仍旧是稳稳搀着封凉。

    景明宫内灯火通明,宫人见付昀扶着封凉进门,连忙围上来伺候着。

    “去打桶热水来吧,”付昀对下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世子醉了,再让人煮碗醒酒汤来。”

    “世子怎么喝这么多,明日一早就要出行,今晚又宿醉,路上想必会难受得很。”付昀把人扶到桌边坐下,随后给他倒了杯茶。

    他喝酒易脸红,所以只喝了三四杯就脸色酡红,让人觉得他醉了,实际上他比封凉来得清醒得多。

    封凉后劲上来,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明天要走,不如一醉方休。”

    “又不是去了就不会回来了,”付昀小心翼翼地看着封凉的脸色,把他手里喝空了的茶杯拿走,“你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借酒消愁愁更愁,”封凉苦笑了一下,“我这辈子也就醉过两次,第一次是数月前在南疆,第二次便是今晚。多谢你今晚带我来景明宫,不然我父王看到这个样子,怕是又要说上很久。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醉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付昀微讶,恰好这时热水抬了进来,付昀在一旁犹豫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让到一边,让宫女替封凉宽衣。

    封凉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伺候,我和我父王都是军队里出来的大老爷们,习惯了自己动手。”

    封凉说着便大喇喇地宽衣,一旁的宫女脸一红有些无措,付昀朝她使了个眼色,旁人便都退到了外室。

    封凉虚虚地站着,嘴里说着要自己动手,结果一根腰带解了半天都没解下来,付昀便在一旁看着他喝醉了逞能,而后走到他面前,微微蹲下了身子。

    宽肩,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封凉的肤色要比付昀深上不少,染着边疆的风霜与尘土,显得格外健康,这让付昀看着有些羡慕。

    纤细白皙的手指利落地解开衣衫,仿佛这个早就把这个动作重复了无数遍,封凉半眯着眼,仿佛有些享受这个过程,再想起替自己宽衣的是堂堂永乐侯爷,付清欢的清弟弟,他眼里才掠过一丝清明。

    “里衣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封凉还是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他在军中过惯了集体生活,在熟人面前赤着身子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自在,身上的最后一丝束缚除去,封凉抬脚跨进身后的浴桶,双手捧了些热水,浇在了自己的脸上。

    恰好这个时候醒酒汤来了,付昀站起身小跑到门外拿,宫女看他殷勤又热情,不免觉得付昀人真的好到无可挑剔。

    付昀把醒酒汤端到浴桶边,封凉二话不说喝了,随后靠在浴桶边上眯着眼睛假寐,嘴里还说着话,“等到我从千兰回来的时候,小皇子应该也已经诞生了吧。”

    “算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付昀站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捏着肩,“世子这么关心小皇子?”

    “我当然关心。”

    “也是,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嫡长,任谁都会关心的。”付昀随口说了一句。

    “谁都会关心,所以我的关心于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封凉两片薄唇被酒气和热气染得嫣红,牵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两度为她喝醉,于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付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如果他先前还有些不确定,这会他已经完全知道封凉的心思了。

    他不禁诧异地低下头,看着这张年轻英俊,充满朝气的脸庞,他怎么都想不到,封凉竟会喜欢一个比她大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当今皇后。

    这件事情,知道内情的人应该还有一些,付昀回忆了一下,想到付清欢先前跟自己谈话时,几乎都没有多看封凉一眼,可见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怕?我为什么要怕,”封凉轻笑了两声,“我向来无所畏惧。她跟我说过,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我年纪尚小没有什么,她会被人不耻。殊不知她是一国之后,又是女流之辈,我年级再小也有十六,皇上到时候肯定会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她不会有事,而我,要不就被永远流放边疆,要不就死在这午门之外。”

    付昀默了默,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闷了太久了,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我父王对此讳莫如深,她对我避之不及,我觉得自己被他们所有人都隔绝开来,他们只觉得这事荒谬又可笑,又何曾感念过我当真是一片诚心。”

    付昀不知怎么去安慰封凉,外人眼中的肃王世子年少有为,人生几无遗憾,却不知他心里有一道如此深刻的沟壑。

    “我爱她,”封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不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便是爱她。我也知道我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对她的心意,这辈子,我就这么看着她就已经足够了。兴许你会觉得我傻,但我却觉得值得。”

    付昀越听越觉得于心不忍,“我不会觉得你傻,既然你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的。我们班主原本就跟我说过,一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自己觉得后悔。所有做过的事情,都是值得的。如果一个人时常怨天尤人责怪自己,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们班主倒是个看得开的人,看来在外这么久,你懂得或许还比我多。”封凉微微笑道,“还有你捏肩的力道很巧。”

    “因为……我时常给我们班主捏肩,”付昀微微一顿,“他岁数大了,时常这里痛那里酸。”

    封凉没再说话,只是闭着眼,呼吸渐渐趋向均匀。

    付昀低下头,温和的眸色变得有些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