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付清欢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门外,却见颜玉卿穿了一身紫金的锦袍,如沐春风地走了进来,眉眼含了无数的风情,把门口那两株羽叶茑萝都给比了下去。
“小清……”
“咳。”坐上的封隐轻轻咳了一声。
“皇后娘娘,”颜玉卿改了称呼,但热情不改,“我正想来找你,结果就在这儿碰上了,你说这缘分,是不是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长宁宫就这么点大,这是我寝宫的偏殿,你会碰上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付清欢忍不住微笑道。
封隐却有些看不过去,随即屏退左右,而后出口打断了这两人另类的寒暄,“忠王殿下,朕要你带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皇上只给了臣两天时间,臣如今都不是玄机阁中的一份子了,要查那些东西谈何容易。”颜玉卿一脸漫不经心地笑。
“忠王小看自己了,”封隐面无表情道,“朕无心与你多说,东西交出来,不然就等着被下狱。”
“真是帝心难测,”颜玉卿一边咕哝,一边从阔袖中取出一份卷轴,“前些天拜托我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只过了两天便翻脸不认人了。”
“你将来会感激朕现今所做的一切,”封隐别有用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过卷轴,打开看了两眼,“就这么点?”
“只有那么多了,”颜玉卿耸了耸肩,“如果朝廷大臣的把柄这么好抓,那天底下那么多贪官污吏也不会逍遥法外了。”
“光这些消息,并不足以把名单上的那些人拿下。”封隐把卷轴一丢,“朕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这不是时间多时间少的问题,”颜玉卿有些不悦,“你就算给我半年,有的事情我还是查不出来。官官相护,那些大臣都把秘密捂得死死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查。光一个周允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户部和工部油水最多,明账跟暗账之间的出入就不少,有的门道只有里头的内行才知道,我就连从哪里查起都不清楚。”
“一个月,不能再多。”封隐说完又低头去看那些卷轴。
“天哪当皇帝就不用讲道理吗,”颜玉卿叫了起来,“苏笑生在北陵潜伏了五年才掌握那么多消息,你即位不过半年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简直是痴人……”
“你跟我来,”一旁的付清欢发话道,“不要打搅皇上看奏折。”
“简直是蛮不讲理。”颜玉卿仰着头,一脸愤愤地跟着付清欢走了出去。
“小清……”
“叫我皇后娘娘。”
“……”颜玉卿原想诉苦,结果被付清欢一句话噎得差点昏过去,“是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和皇上相处久了,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这话我权当赞美收下了。”付清欢走近正殿进了内室,随即转过头冲着颜玉卿笑了下,“刚外头都是人,你那么说话,会给人落下话柄。那些老臣如今都视我如眼中钉,我怕我稍微有点差池,就会被他们参上几本。”
“怕什么,凡事都有你那当皇帝的夫君顶着,你就安心生你的孩子去,”颜玉卿大喇喇地往桌边一坐,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率性不羁的潇洒,“不过帝王独宠中宫,那些老家伙跳脚也是正常。那个大赦女眷的法令是你的意思吧?真是深得我心啊,你说后宫这么多人,皇帝一个人哪里宠幸得过来,不如把那些风格各异的美人放回民间,也让外面的男人享享福。”
付清欢闻言忍不住想丢白眼给他,“原来你准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可别误会,”颜玉卿连忙给自己辩白,“我说给外面的男人享福,是说那些尚未娶亲没有家室的男人。我心有所属,自然不会流连花丛。”
付清欢轻轻嗤笑了一声。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看我现在可有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来往?只是我如今都已经表明心迹了,岚儿却仍旧铁了心不愿理我,”颜玉卿叹了口气,“真是教人难过。”
“所以你就打算把封隐的皇位夺到手,然后再用些强制的手段逼他们父女就范?”付清欢也不含糊,“你私底下动作不断,当真以为封隐什么都不知道么?那些大臣的消息,你有知情不报的部分吧?”
“是又如何?就算封隐去找别人,至多也就能得到那些消息,我做得并无差错,”颜玉卿漫不经心道,“那些大臣那么多年的经营,他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根拔起是不可能的,何况那里头还有那些个皇亲国戚,要肃清起来谈何容易。”
“那你可知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付清欢正色道,“王家与秦家倒台,余党却未清,没被牵扯出来的人都想保住自己,便去投了另外的靠山。那些贪官污吏沆瀣一气,勾结那些迂腐冥顽的宗亲,想要跟皇上的新政叫板。那些都是北陵的毒瘤,痼疾不除,北陵便只能一直被南诏和千兰压着,不然千兰为何在边境如此张狂?
“他一心为国,你却为了一腔私欲,一个劲地扯他的后腿,知道为何他说你将来会感激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么?因为他现在为北陵所做的,也是在给你的将来铺路!”
付清欢余怒未消地看着颜玉卿,她怎会不知道封隐的心思。既然封决从来都对皇位无意,那八面玲珑的颜玉卿显然更适合这个位置,只不过宫中巨细封隐才是最为了解的那个人,只有他才能做好这一切,然后他才能安安心心把皇位交到颜玉卿手中。
付清欢明白,封隐肯做这些,一半是为了北陵好,一半是为了感激颜玉卿,之前愿意把她的下落告知于他。封隐是不会用言辞表达心意的人,他从来都是用无声的行动,把谢意化作百倍回报。
颜玉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付清欢,“听你的意思,封隐是想将来把皇位让给我的?这个说法未免太过荒谬,他处心积虑终于坐上的皇位,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付清欢定定地迎向他的目光,“他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