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多日的颜玉卿忽然冒了出来,抱着间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我刚才不巧听到,你们缺乏在前冲锋的人手,所以我便自告奋勇来帮这个忙,事成之后,论功行赏,诸位将军可不要忘了向皇上提一提我的名字。”
刘能随即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封凉脸上露出明显地不悦。
“处理一些私事,不碍你们的事情。”颜玉卿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我的提议,你们意下如何?反正你们这么多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比我能打的。”
“你少说两句!”付清欢恨不得上去捂住他那张惹祸的嘴,幸好众人只是脸色难看了点,没有人站出来逞强。
“先把你这几日的行程报备了再说。”封凉仍旧是坚持。
“那我说,我这几天以来,不是躺在粮草堆里晒日头,便是待在你们大将军的营账里,你们信不信?”
所有人脸色一变。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颜玉卿仍是笑得有些让人恼火,“我绝对不会对你们的大将军做点什么的,而且我要做什么,你们也一定会发现,我犯不着。”
“那你的动机何在。”
“我说了,私事。”颜玉卿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淡,“若是你们信不过,大可把我抓起来,反正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事先搁着吧,”付清欢抬脚在颜玉卿的脚上踩了一下,没想到他没有立马跳脚夸张地叫唤,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要知道对于颜玉卿来说,这样的表情,已经称得上“认真”二字了。“破关要紧,这些琐事可以放到后面。我可以替他担保,他不会做出不利于大将军的事情。”
封凉不冷不热地看了眼颜玉卿,没再多说什么。
为了增强先锋队的实力,付清欢让玄武也跟着封凉参战,一半是为了保证天策军能取胜,一半也是为了保护封凉的安慰。
朱聪说的不错,封凉虽然是封决养子,其地位却与亲子无异。
封凉不能有事。
而玄武一走,马车上的尸体便只能让她先看着了。粮草辎重被留在了后方,天策军已然准备速战速决,等收服了时政的军队,再把这些东西都带上,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天策军打不赢,后面的补给跟不上,那天策军就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背水一战,莫过于此。
封凉一身白袍银甲,骑着马走到她的马车边上,“看好了,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来。”
“我知道。”就算他们没法在这具尸体上找出文章,也绝不能让人发现封决亲卫的尸体在这马车上。
因为外面的那些人,除了颜玉卿,玄武,还有从襁褓时期起就追随封决的封凉以外,全不可靠。
大军过关,十辆战车开道,每辆战车上都只有一名守将,以及三名推车的士兵,冲在大军的最前方。
如果说每五秒有一辆战车冲出函谷,那么这十辆战车,将要在一分钟的时间里,抗住对面两万余人的刀剑,而且全军通过函谷,起码需要一个半个时辰,在这个半个时辰里,他们便是绝对的主力。
付清欢想到了朱能所说,一夫开关,万夫莫当。
她看不到前方的战事,只是留在了马车中,趁着众人都去厮杀的时候,用匕首割开了尸体的衣服。
尸体已中度腐烂,要不是因为这里气候实在恶劣,现在这尸体的口鼻中应该已经有蛆虫来回进出了。
如果强行把粘连的衣服给扯下来,恐怕这尸体体内的内脏都要滑出来,付清欢随即用匕首把其余部分的衣物割开,独独留下腹部被烫烂的那一块。
通常来说,人都会把重要的细小物品放在前襟,或者袖中,但是这个亲卫身上却什么也没有。
付清欢把割下来的布片丢到一边,拿着匕首,轻轻划开了尸体的喉管。毒发的症状在消化道内是最明显的,现在腹部的状况已经惨不忍睹,付清欢便只能从尸体的喉咙里寻找线索。
血液没有流出来,只是匕首上沾了些散发着腥臭味的褐色液体。
付清欢拔下头上束发的银簪试了试,片刻过后,银簪显出了些青黑色的痕迹,付清欢用衣摆把簪子一擦又安回头上,随后往下切了一些。
封凉说的不错,这个亲卫的死因还是毒药,因为如果是死后才被喂毒,咽喉及以下的部分是不会有中毒的迹象,死人不会吞咽。
付清欢努力在脑海里拼凑出当时的情景。
这个士兵被人带走,随后被严刑逼供,因为不肯说出实话,最后被喂毒灭口。
她又检查了士兵的指甲缝,那里往往是留住证据的重要部位。封决没有中毒而死,说明这药毒性谈不上见血封喉,那么这个亲卫的死亡一定有一个过程,那个过程想必十分痛苦,而人在受到身体的伤痛时,往往会习惯性地去抓住身旁的事物。
指甲里有泥,说明他死的地方不是在营帐里,而是在地上。
封凉跟她说过藏尸的地点,但是那里平时人来人往,要想在那里虐杀一个亲卫而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只是除此以外,这人身上就再没有别的伤痕,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正常人被烫,肯定会本能地挣扎,所以行凶者需要把人绑起来,限制他的行动自由。
可是士兵手上一点淤痕都没有,怎么看,都让她觉得是自愿受刑,而且只有这种训练有素的亲卫,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这个想法让付清欢心中一惊。
这人是封决的亲卫,所以背叛封决的可能性并不大。
也就是说,这个亲卫去死的人,极有可能是封决?
至少,那个用火把烙伤亲卫的人,多半是封决本人,或者受封决命令的人。
这让付清欢不由得怀疑,封决的昏迷不醒,是否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如果真是如此,封决的城府未免太深!世人都说封决淡泊名利,难道这也是一个误解?
封凉能够看透端木莲的人品,却看不清封决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