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欢觉得封隐从未这么温柔过,他弯腰入帐,双手轻轻捏着她的肩膀,灵巧的舌细细描绘着她嘴唇的轮廓,辗转流连,由浅入深。
她忽然忆起在墓室里的那个吻,充满惶恐与绝望。
封隐是喜欢她的,尽管不是如何深情,但是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的喜欢。付清欢心里生出一分喜悦来,有些虚弱却又欣然地回应他,哪怕她跟他走不到携手白头的那一步,她也乐意接受他此刻的柔情蜜意。
他的舌滑入她的口中,正准备一探芳泽,耳朵却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随即松手起身,把床边的帐幔放下,目光森冷地看向身后的端木莲。
“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端木莲看了看那半透的纱帐,摇着画扇对封隐浅浅一笑,“我只是听说你处置了一个下毒的丫鬟,所以来问问情况。”
“那个丫鬟是有人安插进来的,目标是清欢,但是她的意图应该不止于此。”
帐内的付清欢心里微微一动,这是她第一次从封隐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吗?”
“还不清楚,但幕后黑手无非就那么几个人。”封隐并不想和端木莲在付清欢的房里讨论事情,抬脚便往外面走,“出去说话,她要休息。”
端木莲挑了挑眉,跟着出了房间。
“你看起来很在乎她,我从前听闻隐王爷不近女色独恋一个痴傻王妃,一直以为这里面有什么文章,没想到这传言竟是真的。”
封隐知道他在试探,冷冷说了一句“这与晋王无关。”
“是我唐突。”端木莲也不以为忤,淡笑着收起手里的莲花扇,“还是让我手下的人伺候她吧,至少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
封隐没说话,算是默认,这时蒋玉清从院外走了进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右脚有伤,非要勉强自己跟常人一般站立行走,会让伤口难以愈合。”
“知道。”封隐嘴上这么说,身体却纹丝不动,“她醒了,进去看看她。”
蒋玉清知道封隐心高气傲,便也没再多说,径直走进了房里。
付清欢靠坐在床上,让蒋玉清替自己诊脉开方。
“头部重创,心肺受损,失血过多,你不能跟着我们赶路。”蒋玉清淡淡道,“晋王不会为你们耽搁太久的时间,我为你开了这一个月的方子,到时候对着抓药即可。”
“有劳了,”端木莲对他们盗墓的事情应该不清楚,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们离开,“你跟着端木莲去南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无法确定。”
“那你就让王瑾就这么等着吗?”
“我给了她一副方子,可以让她的脉象和气色表现出虚假的病态,王家不会送一个久病卧床的女儿进宫。”
“是我小看了先生的本事,”付清欢轻轻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会等到你功成身退的那天的。”
“谢谢。”蒋玉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付清欢以为他开了药方就要走,却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翠色的玉镯,“这是她给我的镯子,劳烦王妃替我保管。他日隐王府若对王家有所动作,王妃可把此物交给瑾儿,让她放心跟着你的人全身而退。此番我救回王妃一条命,也请王妃务必护住瑾儿周全。”
付清欢微微一愣,这么直言要报答的话她倒是头一回听到,兴许这些名士都比较有个性。
她接过了镯子,蒋玉清早就猜到了封隐会对付王家,却让她来当王瑾的那个守护人,这步棋倒是下得十分高明。
“先生大可放心,就算先生这次救回我的不是先生,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先生的心上人。”不为别的,只为了成全这混杂世道的一份真情。“另外我也有一事要请先生帮忙。”
“王妃但说无妨。”
“先生可否给我配置些普通的迷药和致幻的药剂,让我以备不时之需。”
蒋玉清很爽快地应了下来,随后离开了卧房。
晚饭时付清欢喝了碗银耳莲子汤,想要下了地走两步,却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只好再坐回床上,付清欢不禁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被封隐撞断了。
端木莲派了个南诏的小丫鬟照顾她,付清欢坐着无聊,便和那丫鬟聊天解闷,明月和晚晴都是寡言少语的,这个丫鬟却是活泼伶俐,跟付清欢说了半天的家乡事。
“晋王说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不知道会不会把穗儿留下来照顾隐王妃。”小丫鬟半蹲着身子,替付清欢捶着有些发麻的腿。
“你安心跟着他回南诏就是,我还没到非让人伺候不可的地步。”付清欢笑着答道。
“可隐王妃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听人说连隐王爷也受伤了,是不是你们出宫后遇到了什么坏人?”穗儿说完发现付清欢没了声音,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付清欢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随即缩了缩手,直接跪了下来,“穗儿错了,穗儿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隐王妃不要怪罪。”
“没事,”付清欢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你平时跟着晋王,也是这么心直口快的吗?”
“回隐王妃的话,穗儿原先是跟着皇上的。”
“那现在怎么跟着晋王了?”付清欢心中微微一动。
“晋王在宴上夸穗儿舞跳得好,皇上便把穗儿赐给晋王了。”穗儿笑起来,嘴边现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然后他就让你当一个丫鬟?”
“是啊,不过晋王人这么好,当晋王的丫鬟是穗儿的福分。”
付清欢看她笑得天真无邪,心里却吃不准她的纯善有几分真几分假。兴许是她自己太入戏,连看别人的眼光都是异样的。
晚上封隐回来时,付清欢察觉他的脸色有些异样。
“那个下毒的丫鬟逃走了。”
“怎么会?”
“她身手不错,下人一时疏忽没看住她。”
“是王家派来的人?”
“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这么说那个指使的人知道我们去盗墓了。也不对,如果那人知道这事,想必当时就会出手阻拦,把我们围困在墓穴内。既然是等到我们出来再动手,说明是想……”付清欢一顿,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封隐,颜色平静,“你又骗我,钥匙你明明已经拿到了。”
“那人只是以为我拿到了。”
“封隐,你不用三番五次把我当傻子,”付清欢轻轻一笑,“那人要是只是猜测钥匙在你身上,那他根本不必从我身上下手,而是从你那边进行试探。可是她让人下毒又故意被你撞见,无非就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因为他已经知道钥匙在你手中。
“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把钥匙偷去给颜玉卿?我很明白这把钥匙对你的意义,所以我会为你瞒着他,但是你总是对我百般避讳,莫不是怕我知道什么,会对你彻底失去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