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下人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是白玉雕成的一头猛虎。
“谁送来的?”
“回王爷,那人说是南诏的晋王教人送来的。”
封隐勾了勾唇,拿起那尊玉虎细细端详,背着光看不到一丝瑕疵。
“好大的手笔,”付清欢做过盗宝的活,自然看得出这玉虎的价值,“他这是也想拉拢你?”
“不是拉拢,是求援。”封隐将玉虎放回盒中,“虎象征力量与安定,也被视作祈宁之兽,他让人送这头玉虎来,是想请求我隐王府庇护他。”
“你是说他想让你帮他躲过他大哥的谋害?”
“不错,”封隐淡淡道,“眼下是端木横溢对他动手的最好时机,端木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设法自保。”
“而他选择找你,是因为那日见到了玄武的本事,便有心向隐王府靠拢?”
“可以这么说。”
“那你会答应他吗?”
“你说呢?”封隐转过头,与付清欢四目相对。
付清欢微微一笑,“你会的。”
“这么肯定?”封隐挑眉。
“因为你说过,端木莲广交名士不可能没有私心。就算他原本不想当皇帝,端木横溢这么不择手段想要害他,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现在看来端木莲比他的兄长更有谋略,如果隐王府这一回替他躲过一劫,他他日真的能当上南诏之皇,必定可以成为隐王府的一大助力。”
封隐嘴边的笑意深了些许,“看来王妃心中已然有计了。”
“那是自然,”付清欢自信仰首,“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也告诉我一些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承奚郡,毓秀山庄。”既然封隐不让她查,那她索性就当面问个清楚。
“你是觉得那个地方和你的身世有关?”
“我是你从承奚郡带回来的,我这人不相信巧合。”付清欢定定地看着她。
封隐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忽然就抬起手,轻轻抚上她带着笑意的脸颊。
“你猜的不错。”
“那里面住的女人认得我?”
“自然。”
“是我娘亲?”尽管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付清欢还是问了一句。
封隐轻笑着摇头。
“那你可否带我去见她?”
“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她,血蛊之事,还需要她的帮忙。”
“她就是那个预言我十五岁会醒来的人?!”付清欢有些激动。
封隐又点头。
付清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吧?”
“别的事情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我懂了,”付清欢朝后一退,封隐的手随即悬在了空中,“让玄武去保护端木莲吧,我这几日闭门不出,不会出岔子。”
封隐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也慢慢隐去。
“你这几日多给红玉些好眼色看吧,她如今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付清欢说完一顿,坐回桌边重拾碗筷,“也不用太好,免得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所以这事还要多劳你走动。”封隐面无表情地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付清欢看了看一边还没见底的玉碗,不由耸了耸肩,她起初觉得封隐是个冷面冷心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喜怒无常。
次日,付清欢用了午饭,便捧着一碟鱼食,靠在河廊的栏杆上喂鱼,一边朝着玄圃的方向张望。
那晚她摸进园子里,封隐那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单纯在沐浴,那个温泉多半是辅助练功所用。
要是她也能泡在那池子里修内功,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王妃,碧珠来了。”明月凑近了道。
付清欢佯装没听到,收回视线,兀自朝池子里丢鱼食,直到碧珠走近了叫她。
“碧珠见过王妃,”碧珠巧笑倩兮地行了个礼,“碧珠见今日天好,想着来喂喂池子里的鱼,没想到这么巧,能遇上王妃。”
“我才不和你一起喂鱼。”付清欢把碟子往丫鬟手里一塞,扬着小脸就要走。
巧什么巧,她可是在这儿喂了快一个时辰的,这碧珠的丫鬟眼力劲也是不行。
碧珠知道付清欢如今不待见她,但没想到她会直接甩脸,一时间有些愣住。
付清欢走了几步,总算听到碧珠追了上来。
“王妃留步,是不是碧珠做错了什么,王妃……”碧珠有些慌,付清欢这么直来直去,她先前准备好的计划一下子就毫无用武之地。
“你做错了什么,红玉没和你说?你还特地跑来这里招我的眼,这不是犯贱是什么。”付清欢嘴上丝毫没有留情。
碧珠忙不迭跪了下来,“碧珠知错,往后绝不做这样的事,还求王妃原谅。”
翡翠连忙跟着主子一起跪下,心想这王妃真是比自家主子还要心直口快。
付清欢冷冷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红玉姐姐替你求情,我真想把你赶出去。”
碧珠又一个劲地认错。
“回去好好反省吧,红玉姐姐待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呢。”付清欢谴责一句,提脚就要走。
碧珠听出了不对劲,“王妃不是责怪碧珠那日在王府门口不守规矩吗,碧珠怎么就背上了毒妇的罪名了,这事又和红玉有什么关系?”
付清欢听她这下子连姐姐都不叫了,心里顿时暗笑起来,面上却仍旧一片一份天音。
“你难道还想狡辩吗?你拿害人无发生育的香囊去害红玉姐姐,她却还替你求情,真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心就差这么多。”
“我拿香囊害她?”碧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漂亮的脸上顿时露出阴狠的笑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她不让我主动来说,原来是怕谎话穿帮。”
“什么谎话?”付清欢面露疑惑。
“王妃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一个爹生的,但是毕竟生母尊卑有别,贱人生出来的也是贱种。”
“你再胡说八道就马上给我滚出去!”付清欢气呼呼地瞪着她,“照你这么说,红玉姐姐如今受了王爷宠幸,将来生下的孩子也是贱种了?我们隐王府里不需要你这种毒舌妇!”
“王妃息怒,碧珠知错了!”碧珠咬了咬牙,也学着红玉先前的样子,在地上狠狠磕起了头,“碧珠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但是这一回,碧珠却是被人陷害啊,那香囊里根本不可能掺了害人的药材!”
“那香囊是红玉亲手给我的,我也让大夫看过了,红玉没有说半句假话,你就不要在这里狡辩了,”付清欢朝她啐了一口,“我看你是毫无悔过之心,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女人撵……”
“王妃!”碧珠尖声叫道,“王妃怎就不想想是红玉那个贱……那个女人设计害我呢?她把我的香囊掉了包,然后让王妃碧珠产生嫌隙……”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你欺负的红玉姐姐,”付清欢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这些时日下人们都看在眼里的,你看不起她是庶出,所以总是处处针对她!”
碧珠张了张嘴,却再想不出替自己说什么了,先前因为慌乱,两行泪珠子淌到了脸颊上,两片嘴唇蠕动着半天才喃喃道,“是,我看不起她是庶出,但往后,碧珠不会再轻视她了,绝不!这事,碧珠认了,碧珠愿意回房思过一月,将《女戒》抄上二十遍,再在红玉姐姐门口跪上一夜……”
付清欢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一向唯我独尊的碧珠,也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心。
“那就依你说的罚吧,跪就别跪了,免得红玉姐姐看了犯堵。你以后少去招惹红玉姐姐,没出阁的时候你比她高她一头,但在隐王府她是侧妃,而你,”付清欢嘲讽地一笑,“什么都不是。”
碧珠白着脸目送付清欢离开,缓缓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