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四十多平米的书房,摆满了各种文艺书籍,案头上赫然放着一本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
这间书房是郑雪娇在雪花影视制作公司的唯一办公室,今天她要在这里会见一名重要的客人。
一个年仅四旬,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走入了郑雪娇的书房。
郑雪娇望着这名男子,嫣然一笑道:“欢迎你,濮阳先生。”
“郑小姐,幸会!”男子伸出手,郑雪娇礼节性握了握,随即抽回自己的手。
“《君主论》?”中年男子扫了一眼桌案道:“原来雪娇小姐也是一位女中巾帼!”
“巾帼不敢当,只是在这个残酷的世间生存,不得不具备一些手腕。”
中年男人表示认同,他引用了该著作中的一段话:“世界上有两种斗争的方法:一种是通过法律,而另外一种是通过武力。”
郑雪娇眼镜一亮,她微笑道:“看来濮阳先生的确是位妙人,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
“哈哈!雪娇小姐真的是兰心蕙质啊。我想我们这个组织唯一能够帮助雪娇小姐的就是武力。”
“不!”郑雪娇竖起一根手指,诡谲的笑道:“还有你们的智力。”
中年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扶了扶眼镜框架,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们这种组织都是生活在灰色地带,见不得阳光。”
“如果阳光也是灰色呢?”郑雪娇反问了一句,她春葱般修长的玉指叩击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华夏娱乐今年准备扩大引资的规模,益佳影视公司大肆的买进华夏娱乐的股票,这家公司我恨奇怪,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呵呵!”中年男人赞许的望了郑雪娇一眼,露出彼此都能看懂的笑容:“正如雪娇小姐所言,阳光也是灰色的,我们准备进入阳光下。”
“但愿阳光不要伤害你们!”郑雪娇和对方打了几次机锋,端起面前的茶杯。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中年男人起身告辞,临走时他给了郑雪娇一张名片:“郑小姐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具体的事情我的手下会负责办理。”
郑雪娇目送着对方离开,吩咐秘书打扫干净现场,又喷上不少茉莉花味儿的香水,准备接见下一位客人----就在郑雪娇紧锣密鼓进行自己计划的时候,赖晓波也动手了。
茂盛娱乐即将在今年上市,正在申报上司材料,赖晓波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打击茂盛娱乐。
众所周知,上司公司股票的涨跌直接取决于股民的信心,赖晓波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舆论打击。
每晚八点的股评时间,赖晓波买通了几位吹鼓手,大肆的贬低新上市公司的价值。一些不明真相的股民在股评家的怂恿下纷纷打消了购买新股的念头。
股评家是股票行业中的理论者,他们总是在电视上鼓吹一只又一只股票,却很难预测准确。真正的股票高手,是各大公司隐藏在暗处的操盘手,这些人是暗夜中的狙击手,他们成功的指挥庞大的资本鲸吞海吸,横冲直撞。
对于普通的股民来讲,他们很少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投资多数带着盲目的投机性质。他们不会去分析只是热衷于打听各种内线消息,计算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谢国元、张进、杨盼---方明的指头划拉着一张长长的清单,他递给了光子:“把这份名单给郑小姐送过去。”
“是!”光子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这张清单就摆到了郑雪娇的桌案上。
郑雪娇当然明白方明的意思,她举起话筒道:“方明,你放心,这些人我保证他们不会再开口!”
在南川电视台,郑雪娇另外一个身份是电视台的宣传部主任,这个身份普通员工很少知晓。加上父亲的影响力,郑雪娇在电视台就是半个台长,她说的话绝对有人听。
郑雪娇只是暗示了几下,这些股评家就接到了警告。
这些人当中,数谢国元最不听话,他依然在电视上大肆宣讲新型娱乐股票的坏话。
郑雪娇愤怒了,她直接举起了话筒:“谢国元立刻滚蛋,我们南川电视台不需要这样的人!”
谢国元茫然不知,他依然穿起那身灰色的西服,提着公文包来到了电视台。
走到化妆家,谢国元一下子感觉到气氛不对。
化妆师正在忙着给陌生的人化妆,把自己晾在了一边,仿佛自己不存在。
“小周,来得早啊---”谢国元笑容满面的给化妆师打招呼。
化妆师只是鼻子轻轻的哼了一下,吐出一个需要很仔细才能听清楚的鼻音,谢国元碰了一鼻子灰,又不好意思问,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坐了下来。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就是迟了两分钟嘛,至于嘛---谢国元在心里使劲的腹诽着,一个三十五六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见这人,谢国元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王主任,今晚的节目!”
王主任冷漠的看了谢国元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谢老师,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这个节目我们已经另外找人了。”
谢国元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他张了张嘴道:“为---为什么呀?”
“谢老师,因为你的言辞影响了我们文艺企业的发展,已经有人写信告到省局去了。”
“这---”谢国元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他赶紧一溜小跑跟在了王主任的后面。
穿过花厅,来到办公室,王主任请谢国元进去。
“老谢,不是我要为难你,你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王主任,您知道我这个人的,我的股评节目一向比较中正,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谢国元还在装糊涂,前段时间他可是收了茂盛娱乐五万的好处费,这钱还没有在怀里捂热乎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当股评家为报纸赚写专栏加上和电视台的合作,每月的收入也有几大千,谢国元就指望着这点钱养家糊口呢。
接到解雇通知,谢国元整个人傻掉了,他不可能为了这五万块就把一份长期的饭碗给丢掉。长时间的担任股评家,在菜鸟股民面前胡吹神侃已经成为了谢国元的生活。面对股民盲目的崇拜谢国元误以为自己就是上帝,他甚至夸下海口,如果自己有巴菲特那样雄厚的资金他就是另一个股神。
事实是自命不凡的股神谢国元被解雇了,从此之后他就要为自己的生计发愁。
“王主任!”谢国元哭丧着脸,就差给王主任跪下了:“王主任,我上有老下有小,您一下子将我解雇了,我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王主任一下子愣了:“谢老师,您可以炒股啊?您不是成功的预测了上百只股票吗?凭您卓越的预测才能完全可以在股市呼风唤雨,何必非赖着我这小庙?”
“是,是!”谢国元知道自己平时在电视上都是胡诌,偏偏不好意思承认,他说了几句硬气话:“是啊,就我这技术我到哪儿都能发展。”
王主任摊开双手,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那不就结了?我们期待另一个股神的诞生!”
“砰!”门重重的关上了,王主任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去平息郑大小姐的怒火,谢国元垂头丧气的走到门外,心情如同头顶的天空一般的灰暗。
回到家,老婆翠花正在奶孩子,见到谢国元诧异的问:“这么早就回来啦?今天没有节目?”
“有屁的节目,我被解雇了!”在外面懦弱的男人总是在老婆和孩子面前充当强者,无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老婆翠花也不是个孬种,她一把将孩子放在床上,指着谢国元的鼻子横眉怒目:“解雇了你发什么火?不就是解雇嘛!你不是会炒股嘛?只要进入股市咱们不是照样有钱?”
“我---”谢国元急得跳脚:“你懂什么?我每天在电视台上胡诌都是糊弄股民的,华夏国的股市就是谁也看不懂的八卦图,永远不可能出现巴菲特那样的真正股神!”
“啊---”翠花张大了嘴巴。
一直以来,翠花都是将自己的丈夫当做了真正的股神,这句话令翠花呆了五分钟。
谢国元伸出手在催化的面前晃悠着,翠花又过了十分钟才有了反应,她一把抓住谢国元的衣领,将他左右摇晃起来:“你这个天杀的,你不会你去忽悠人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七大姑八大姨我们全家都信了你的话买了上百万的股票,你这个死冤家啊,你要做什么,你要害死我们大家啊------”
谢国元原本就瘦弱得像一根竹竿,翠花这么一晃悠,他承受不住当即呕吐起来。
吐完了,谢国元发出狼一般的嚎叫:“翠花,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又没有别的本事,这些股民什么都不懂,又好骗,所以我才去做股评家---”
就在夫妻俩哭天抢地哭作一团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几名黑衣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谢国元急忙擦干眼泪,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的家里?”
进来的是光子和青皮,他们两人指着谢国元道:“你就是谢国元?”
“是啊!”见到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谢国元浑身打颤,刚才的威风一下子消失了:“我就是谢国元,你们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