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男孩儿许一鹭真是叫林暮头痛,而且他磕cp的姿势也有问题,还蒙头磕,不听劝,一心一意觉得自己搞到真的了。
更何况林暮自己也没有多放心。
万一陆戎和林朝现在没搞起来,未来真搞起来了怎么办?
结果意识到这茬,林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没资格管姐姐和陆戎未来怎么样。
于是林暮在这头莫名其妙的拧巴,陆戎却还是像之前一般对他。
他们俩其实比刚开学那会儿亲近了太多,会一起打扫泳池,中午一起吃饭,林暮那一长桌上又多了四个位子,李子、莫晓晓、陆戎和美美。
整个学校高年级和低年级一起吃饭的情形本就不多见,他们那一桌又多是俊男靓女,哪怕就中午那半小时,也成了校内论坛里一道八卦的靓丽风景线。
美美现在很不乐意陆戎喂她吃饭,曹湛与她是有着革命友谊的饭友,连漏嘴的毛病都一样,蒋天河有意无意就要刺他几句,曹湛不理他,后者也没什么办法。
林暮帮着陆戎收拾陈美花掉在桌上的米饭。
米粒有粘性,掉得久了不方便捡,林暮专心拾着,正在剥一粒粘着的米时,陆戎的指尖伸了过来。
他帮着剥另一边。
米粒太小,两人的手指有意无意总会碰到一起,林暮忍不住抬眼望过去。
陆戎垂着头,刘海遮着额,只露出高挺的鼻梁骨,米粒最后黏在了他的食指上。
林暮收回了手,耳朵有些烫,他说:“我去扔吧。”
陆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了陈美花的饭盆一起和他去垃圾桶边上。
曹湛也急着凑上来。
“林暮。”他叫他,“我想补课。”
林暮倒了盘子,随口道:“行啊,你星期六上午半天上完课,下午半天我帮你补?”
坤乾双休有半天补课这谁都知道,曹湛跟不上平时的课程当然每节都不拉下,林暮想着帮忙,回头又不经意地问陆戎:“你要不要来?”
陆戎没说话,似乎在考虑。
林暮有些说不出的热切,他低声道:“你可以带着美美一块儿……反正就一个下午,高一基础挺重要的,我不骗你。”
陆戎听到他说“我不骗你”四个字时轻微地抿了抿唇,他又看了林暮一眼,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就这一声好,林暮回去后翻箱倒柜地把自己高一的学习笔记给找了出来,他这边忙得热火朝天,连林朝回来都没发现。
姐姐有些嫌弃地看着弟弟上蹿下跳,等找差不多了,她才伸出手比划:【你干嘛呢?】
林暮:【找笔记,星期六下午我去给迷茫补课。】
林朝面无表情:【迷茫和你一样是高二的。】
林暮只好老实道:【还有陆戎。】
林朝的脸色不太好,她隐隐总有感觉这事情发展下去要出问题,先不说弟弟女装和人家约会,这不女装了还能一块儿约着补习功课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感情好到可男可女,林暮自个儿就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这话她没办法和林暮明说,但憋着又难受,只能换了话题旁敲侧击:【前两天我听说另一条街上出事了,三中有新生校外遇到了混混,那边坤乾的老师巡逻不到,你星期六去上课要当心。】
【我能有什么事儿。】林暮压根没放心上,他举起胳膊比划着:【你弟弟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了半学期,期中考结束第一波排名已经下来了,林暮又是稳坐高二头把交椅,老杨发卷子的时候重点表扬了一番。
不过表扬归表扬,之前记过的劳动惩罚还是得完成。
过了十一月份,天气冷了不少,林暮星期六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上了风衣外套,他在微信群里叮嘱了曹湛和陆戎带好卷子,等到学校的时候,两人都在特殊班级里等他。
也不知道是谁把两张桌子拼一块儿,美美也能排排坐在陆戎身边,他们三就和等着上课的乖学生一样,看到林暮进门,齐刷刷地抬起脑袋望过来。
林暮有些想笑,问:“吃饭了没?”
上午补习班不包中饭,但学校食堂开着,学生刷卡就能买。
曹湛赶忙举起手,跟回答问题似的,大声道:“吃了!”
林暮点点头,他放下书包,开始朝外面拿课本。
谁能想到他这带的书居然比平时上课还要多,掏出一本又一本,除了高二的还有高一的,真题练习册,蓝皮封面都翻的卷了边儿,里头笔记密密麻麻。
曹湛有些怕,嚅嗫道:“这么多啊……”
林暮:“又不要你今天一下午做完它。”
曹湛挺哀怨:“我这次五门一门都没及格。”
林暮翻书的手顿了顿,忍着没笑:“都差几分?”
曹湛把卷子掏了出来,上头分数其实也还好,都是只差一两分的那种,林暮心底里埋汰老师太严格了些,这卷面整洁分好歹也能加一点啊。
他从试卷逢里去看陆戎,对方捏着笔转来转去,林暮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你卷子呢。”
陆戎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情愿地从课桌里掏了出来。
林暮探头看到了红笔批的分数。
其实也还好,没林暮想的那么低,有四门算低空飞过,主课三门都能有七八十。
“一百分的卷子这成绩还有救。”林暮评价着分数,“高二开始你就要考一百五的卷子了,这么低可不行。”
陆戎嘴唇又抿了抿,他知道林暮是高二第一,报成绩的时候是全校广播,想不知道都难。
林暮看了一遍后倒也不浪费时间,他将几张卷子摆在两人面前,撑着下巴笑了:“来,先订正卷子吧。”
曹湛的智商问题其实并不是最严重的,他主要还有多动症加注意力不集中,订正完半张卷子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想玩竹蜻蜓。”曹湛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暮,“就玩一会儿。”
林暮知道他这毛病,点了点头:“只能在教室里玩哦。”
曹湛咧开嘴笑起来。
他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哨音,将手里的竹蜻蜓用力搓了搓,林暮看着他跟在竹蜻蜓底下跑了一圈没什么问题便也就随他去了,在一旁看着的陈美花很好奇。
她说:“美美也要玩。”
陆戎卷子还没订正完,他想了想,低声道:“美美不能跑太快。”
陈美花点头:“美美一定慢慢的跑。”
陆戎叹了口气:“去吧。”
陈美花高兴了,站起来跟着曹湛一起跑。
他们绕着教室,一会儿从讲台跑到后面黑板报,一会儿又从黑板报跑到讲台上,曹湛的哨音很克制,美美在他后面咯咯地笑。
林暮边教着陆戎边被声音吵的有些分神,他指着一道题讲了两遍,陆戎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这道题我会了。”他说。
曹湛在跑过课桌边时,喊了一声:“飞——!”
林暮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问:“答案是多少?”
陈美花笑着从一旁跑过,陆戎给出了答案。
林暮没听清,他重复了一遍:“什么?”
陆戎的两瓣唇像一个等号,可没一会儿,这等号又不等了。
他说了一句与卷子和作业都无关的话。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一次,林暮听得很清楚。
曹湛还在玩他的竹蜻蜓,陈美花也跟着边笑边追,林暮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那根竹蜻蜓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林暮:“……”
陆戎伸出手把竹蜻蜓拿了下来,他一搓手,竹蜻蜓又很高的飞了起来。
曹湛特别高兴,叫道:“好厉害!”
陆戎对着美美说跑慢点。
他没再提之前那个问题,回头继续写真题,林暮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下星期你还来吗?”
陆戎没抬头,他打着草稿,说:“你要我来我便来。”
陈美花先玩累了,老太太坐在座位上喘气,陆戎收拾好课本,等着曹湛和林暮。
外面天已经暗了,四个人出校门后周围冷冷清清的,曹湛有些怕。
他说:“我们一起去坐地铁嘛。”
学校离地铁站有差不多五百米,当中还要过一个地下通道,林暮记得里头灯坏了几个,又黑又暗。
林暮安抚着他:“我们一起走,迷茫不要怕。”
“我不怕。”曹湛马上说,但动作却截然相反,“我想拉手。”
林暮没办法,在进地下通道前拉住了他的手。
陈美花也很怕,拉住了陆戎的手,林暮看过去一眼,只见陆戎正盯着他。
“要拉手吗?”林暮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陆戎没说要还是不要,林暮只觉左手一暖,对方的五指扣进了他的指缝里。
因为四个人都手拉着手,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曹湛又往林暮这边挤了挤,林暮没办法,手臂几乎与陆戎紧贴着,对方与他十指相扣,掌心像焊在一块儿的生铁。
这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
林暮模糊地想。
他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直到走到了有光的地方,陆戎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