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难得没有狗仔打扰,但两个人还是被包厢服务生认了出来,对方非常镇定地服务到最后才上在结账前求合照和签名。
“签名可以。”梁渔一点不客气,“合照不行,他还没卸妆,不能曝光。”
服务生哪敢说半个“不”字,拿到签名都恨不得能供起来。
许惊蛰跟着梁渔一前一后上保姆车,忍不住道:“你对粉丝都这样?”
梁渔瞥他一眼:“那是你粉丝。”
许惊蛰挑了下眉。
梁渔:“按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你粉丝,”他指了指自己,“都是我情敌。”
许惊蛰这回是真笑了,因为跳级读的演员专业,他出道的时间非常早,那时候刚刚十八九岁,一脸的胶原蛋白,镜头前虽然看得出骨相优越,但某个角度还是会肉乎乎的,面相远没有现在这么精致,许惊蛰是那种东方人里非常抗老的脸,年纪越上去越显出风流光彩来。
他笑得时候,双眼皮的褶皱会深一些,眉峰舒展了弧度,配得上色如春花这样的词。
梁渔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冷不丁问道:“你怎么不拍电影?”
许惊蛰没想到他有这方面的谈兴,也不避讳,坦荡道:“没机会吧,也没什么好本子,我出道就拍的电视剧,大概一路走得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总不能把什么好的都给我吧?”
梁渔掀了掀眼皮:“这次不就遇到坏事了,还得在这儿跟我演戏。”
许惊蛰笑,他挺乐观的:“我相信否极泰来,再说和梁老师演戏,吃亏的也不是我。”
梁渔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认真:“你那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许惊蛰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其实是难以启齿的,然而表现在脸上就更像做贼心虚了似的。
“算了。”梁渔突然开始生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差得不行,他话里又连戳带刺起来,“你爱玩是你的事儿,我和你什么关系啊?”
许惊蛰:“……”
梁渔闭上嘴,他并不想太失态,但就是忍不住:“你干嘛要去和别人上床?就随便让人占你便宜?你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就不能找个好点的……”
“梁老师。”许惊蛰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对方,尽量保持克制地委婉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其实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
“?”梁渔明显是气上头了,没怎么听明白,“什么玩意儿?还要给你配个表情包吗?”
许惊蛰:“……”
事后许惊蛰其实也不太确定他们这种算不算吵架,因为当晚话还没说清楚,梁渔便因为临时接到了补拍镜头的工作,直接被杨杰瑞截去了机场。
朱晓晓有小落的微信,两个人倒是经常联系。
“他们两好像有事儿。”小落发了语音过来,她大概在吃什么东西,口吃不清不楚的,“我哥这几天脾气超烂的,搞得身边工作人员都很紧张,就怕触了他霉头。”
朱晓晓回她:“你倒不怎么紧张。”
小落:“我习惯了啦,不过许老师脾气真好,我好羡慕你哦。”
朱晓晓心想你别羡慕我了,我真是塌房又盖房再塌再盖,过程中承受了其他cp粉都不知道的痛。
小落看得出来很喜欢和人聊天:“你和许老师说说,让他去哄哄我哥嘛,我哥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其实人挺好的,心很容易软。”
朱晓晓不是很看得惯她,说:“凭啥要我们许老师去哄啊,吵架了不是两个人都有错吗,梁老师都多大了还得别人哄?”
小落:“哎呀,这你就不懂了,谈恋爱这叫情趣。”
朱晓晓无语了:“什么谈恋爱啊,他们都是假的诶。”
“这有什么。”小落满不在乎道,“假的也是谈啊,许老师那么敬业,哄个人不还是信手拈来的事儿,再说我哥肯定等着他来哄呢,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朱晓晓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支持他俩啊?”
小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语气莫名有些像婆婆看媳妇:“我以前一直觉得没有人配得上我哥,但怎么讲呢,我哥年纪也差不多了,许老师是真的蛮不错的。”
“在聊什么呢?”张漫把一叠材料放在了朱晓晓的脑袋上,“什么许老师真的蛮不错的。”
朱晓晓赶忙把音量按下去,她把材料从头顶上拿下来,问:“要我去接许老师吗?”
许惊蛰今天难得休息,说是去会友,便谁也没带就出门了,张漫其实挺担心他被狗仔跟着的,不过后来一想,梁渔不在,大概也没什么好拍的。
“他没叫你去你就不用去。”张漫想偷偷懒,“许老师也是要休息的。”
因为之前发生的酒店群p乌龙,陈医生这次非常严谨地换了地方,狡兔三窟,为了方便明星躲狗仔,他的诊所地点也肯定不止一个。
许惊蛰自己开车到了郊区一片新的高档小区内,停好车又走了将近20分钟,才到心理诊所的门口。
“我看到新闻了,”陈医生年过半百,头发白了一半,看着却挺精神的,“你们在照片里看上去就特别配。”
许惊蛰坐到治疗椅上,虽然只是谈话性质的治疗模式,但为了舒适度,诊所里还是配备了可以躺着休息的软皮躺椅。
“只是工作而已。”许惊蛰半躺着,他断断续续在陈医生这里治疗了有两三年,对于心理性ed来说,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间隔。
起初发现有功能问题的时候,许惊蛰觉得是压力过大造成的,但他本来就是个低欲望的人,所以刚开始并没有多重视,直到他发现在手冲的情况下居然勃*都有了障碍,才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放任不管下去了。
就算不与别人上床,无法正常勃*都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一件事,许惊蛰再豁达也隐隐有自尊心受挫的钝痛和自卑感,这是他始终都无法逃避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起色。”陈医生翻完了一些材料,问道,“你最近有晨勃吗?”
许惊蛰思考了一会儿,说:“一星期两次吧。”
陈医生鼓励他道:“有没有手*?”
“没有。”许惊蛰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它平静的很快。”
陈医生:“你不用太紧张,在那时候可以想想快乐的事情,你们最近有快乐的事情吗?”
许惊蛰尴尬道:“我和梁渔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们现在是在合作,但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陈医生“嗯”了一声,他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发展一段新的关系,可以彼此分享一些秘密,有时候藏太多东西也会对心理产生压力。”
他意有所指道,“说不定梁先生会很适合这个角色。”
许惊蛰沉默着,他的表情谈不上多排斥,但也是不乐意的,他想了很多,最后才说:“他是个男人,而且他喜欢男人。”
陈医生:“那很好啊……”
“我并不是感到特别自卑或者自我放弃了。”许惊蛰打断了他,表情平静道,“但我现在的确不行,哪怕我之后真的跟他发生了些什么,那也只能是心理上的,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欲望,这对他不公平。”
“我并没有要你们发生点什么的意思。”陈医生笑起来,他看着许惊蛰,换了个话题,“看来你最近压力有点大?那我们聊聊别的,比如,在你看来梁渔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许惊蛰空白了很长的时间,才这么回答道,他把目光放空了,远远地盯着诊疗室的天花板,像在神游,“他是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脾气很大很麻烦,特别随心所欲,又任性,讲话也不好听,就很像那种滚烫的开水壶。”
陈医生:“……”
许惊蛰顿了顿,最后似乎并不是太情愿地承认道:“当然,他长得的确很迷人。”
两个小时一对一诊的疗时间不能说过的多有意义,但许惊蛰的的确确是有放松到的,他再无所不能,偶尔也会需要一些倾听的空间,很多话他不能对别人讲,但对心理医生可以。
陈医生给的建议仍旧是减缓焦虑,晨勃后可以尝试手*,还有试着打开心扉,与旁人分享秘密。
其实最后这一点对许惊蛰来说才是最困难的,他总不能特意找个机会,就为了跟梁渔交代自己不能勃*的事吧。
往严重点讲,这都能够得上性骚扰了。
而且梁渔这几天好像心情才恢复一些,两人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在微信上交流文字信息了。
“你回来几点的航班?”许惊蛰特意发了消息去问。
对面回的很快:“下午四点。”
许惊蛰:“那我去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这次隔的时间有点久,梁渔才回了两个字“随便”。
他没说想吃什么,但也没拒绝接机的提议,许惊蛰握着手机笑了一下,朱晓晓看见了,心里又在冒糖水。
“梁老师不生气了?”朱晓晓小心翼翼地敲边鼓,“我听小落说,梁老师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以为你两吵架了。”
许惊蛰脸上的笑容还在,他耐心地解释道:“没吵架,梁老师有些小误会,等他回来说清楚就行了。”
朱晓晓“哦”了一声,又听许惊蛰继续道:“梁老师有些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这次也是我不好,没提前说清楚,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
“……”朱晓晓现在不想听到“工作”和“麻烦”这两个词,她的海边魔仙堡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