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气温逐渐降低,唐倾躲在树上,感觉到寒气从四面八方侵入。
她不太敢生火,她脚程太慢,一下午也走不出多远,怕被人发现。
所以只能忍耐着。
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自己这辈子真的是倒霉,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一直朝不保夕,没有安定过。
就算一开始有过安定的时日,接下来也一定会更加的凄苦,好像就是报复她前段时间的悠闲似的……
不过这一次,明显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她不管萧凤亭,就不会被夏景年威胁了……
然而有些话说得轻巧,只是真的要做,却是无以伦比的沉重,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萧凤亭就这样死去,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
只是如今,这个代价已经变成了她自己的命。
*
天亮了,唐倾从树上爬了下来,在地上捡了一片枯树叶升起了火,烤着自己冻僵的手指。
一整晚都睡不着。
冻得没法睡。
怕一睡过去就要被冻死在梦里了。
烤了半个钟头的火,她才逐渐感觉自己身体有了知觉,她摸了摸自己冻僵硬的脸,闭上眼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奶糖,塞进嘴里。
甜蜜的滋味很快就在舌尖上融化开来,让僵硬的脑髓似乎都开始重新转动起来,她靠在树干上慢慢的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露珠潮湿清冷的寒气,她感觉到了饥饿。
把火踩灭,她找了一个枯树枝充当拐杖,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已经迷路了,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山林,她曾经站在别墅的最高层往外看去过,一望无际,看不到边。
她想过夏景年把她关在这里,也是为了让她逃不掉,但是他应该也没想过,她竟然这么不怕死,赤手空拳的就跑出去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不怕死。
可能是她觉得……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最后的解药已经送过去了,他已经没有威胁她的东西了。
唐倾找到了一条小溪,她洗了一把脸,看着溪水里游来游去的鱼,胃里饿得发慌。
她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逮到了一条鱼,生火刮鳞清洗,又花了大半个时间,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是笨手笨脚的,一点野外生存能力都没有,唐易和萧凤亭两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太阳逐渐升起,暖烘烘的照耀下来,驱走了身上绵凉的寒意。
她走不动了,在溪水边上的草地上倒了下来,面朝上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感觉到精疲力尽。
糖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一,她感觉如果这三天走不出这个森林,她就要被困死在这里面。
唐倾闭上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死在这里都比被迫怀孕生子好吧……
她觉得夏景年真的是疯了。
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只是当初宫衡比他更疯,所以才衬托着他看起来纯良无害。
她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爬起来,沿着溪流,往前方走去。
天色又逐渐的暗了下去,一天又再次过去了。
她找来枯树枝,点燃了火焰,靠在岩石旁边睡了过去。
就这样过了三天。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耳边是潺潺的水声,滚烫的阳光直直照射在身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虚弱。
兜里的糖在昨天就已经吃完了,脚上的拖鞋有一只被溪流冲走了,身上的睡裙也破了好几个洞。
三天已过,她并没有能从这片森林里出去。
可是她已经累得连走路都没有力气了。
这三天她除了带出来的糖,就只吃了两条鱼,后来她体力越来越差,根本就没力气去溪流里抓鱼吃。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根本就不现实。
太阳晒得难受,她翻了一个身,挣扎着爬到小溪边捧着水喝了一口。
沿着溪水走,恐怕是她这三天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如果没有水,以她脆弱的体能,她恐怕根本坚持不了三天。
喝了几口水,补充了体力,她翻身从地上勉强爬了起来,捡起那支枯树枝,望着没有尽头的溪流,咬了咬牙,往前走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溪流的尽头是什么,但是到处乱走的话,她怕找不到水,她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死得准备,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不敢乱跑,在彻底倒下之前,她不想自寻死路。
*
恍然从梦中醒过来,天已经彻底暗了。
唐倾从地上爬起来,有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走着走着晕过去了。
她感觉自己的体能已经到了尽头。
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的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站也站不稳。
她十分饥渴,然而周围没有什么果腹的东西,只有附近那条溪流依旧潺潺作响。
扶着树干站了一会儿,她咽了一口唾沫,决定先解决渴的问题。
她抬起头,正要往溪边走去,清冷的月光下,似乎倒映出了溪边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唐倾吓得僵住了,看着那东西在溪水边喝完水,抬起一双绿油油的眸子,跟她的视线对上。
唐倾彻底看清楚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狼!
脑子一旦意识到了,身体紧跟着发麻,她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玩意儿,但是每一次,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这种野生动物的强悍。
眼见着对方在溪边跃跃欲试的想要渡过来,唐倾也不再犹豫,她立刻调转了方向,往森林深处走去。
只听一声咆哮,唐倾转过头,就看到那只野狼冲着溪流跳跃过来的身影,三米多宽的小溪,它一跃而过,然后在她不远处警惕的打量着她。
这是一只身强力壮的野狼,但是跟她记忆里那只不太一样,可能是刚成年,并没有那么大,但是足够凶狠,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野兽对食物的渴望。
这种凶狠的眼神,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就算经历过一次,也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她颤抖的手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打开打火机吓唬它:“你别过来!”
冷风一吹,打火机就灭了。
唐倾真的是绝望的!
她没想到自己可能没有活活饿死,反倒是要被活活咬死!
手颤抖的厉害,几乎要握不住打火机,那只野狼低伏着身子,警惕的打量着她手上会发光的玩意儿,然而很明显,它根本就没带怕的。
一小簇火光,对野兽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小了!
它慢慢的往前,似乎在找准时机要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她可能是它成年以来最弱也最大的猎物了。
足够它饱餐一顿。
唐倾见它越来越接近,吓得要死,她弯腰捡起了一堆枯树叶,用打火机点燃,然后迅速的往那只狼那边丢过去。
野兽是怕火的,突如其来的火光果然吓到了它,呜咽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好吃。”她试图跟它讲道理,“一点也不好吃。我没几块肉的……”
狼听不懂她的话,它警惕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唐倾朝它丢树叶的时候躲了躲,它十分聪明狡诈,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几片火红色的树叶伤不到它。
在唐倾再次朝它丢树叶的时候,它猛地一跃而起,朝她猛扑过去——黑暗中,似乎能看到猛兽在月光下冷漆漆的利齿,唐倾一动也不能动,脆弱的咽喉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利齿的逼近。
“砰——!”
一声枪响,那只朝着她扑过来的野狼被子弹的冲击力射得在空中停滞了一下,腥臭的狼血在半空中洒下来,唐倾愣愣的低着头看着地上野狼的尸体,半晌,才颤抖着身子往子弹射击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人陆续的从森林里走了出来,应该是救援部队的人,然后是从人群中出来的,气质温润的年轻男人。
他站在不远处,面寒如冰,一双褐色的眸子直直的看了过来,那眼神比月光更冷。
唐倾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惊恐的叫声,她甚至连见到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惧,她丢掉了手上的打火机,跌跌撞撞的往溪流边跑去,脑内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她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紧绷的神经已经濒临极限,在路过溪水边的时候,脚底打滑,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头埋进了冰冷的水里,她呛了几口水,拼命的想要抬起头,一只手突然从她后脑勺压了过来,狠狠的将她的脑袋再次压进了水里!
!!!
唐倾剧烈的挣扎起来,然而牢牢的压制着她后脑勺的手却并没有松开,更多的水呛了进来,然后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抓紧了她的领口,只听“嘶——”得一声,她身上残破不堪的布料就被整个从背后撕了下来。
她的衣物被他尽数除去,她的挣扎也越来越虚弱,在她快要窒息之前,男人猛地将她的头从溪水边上提了出来,她整个人被按在溪流边巨大的石块上,头顶是男人挡住了月光阴沉沉的身影。
他垂眸看着她,那眼神暴戾而残酷,像极了刚才那头想要吃掉她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