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坐不住了。
书信送出去五日了,母亲未有只言片语送进宫来。
此刻的她,如何能想到三夫人如今的揪扯难言,只是心中隐隐不安。三夫人素来看她最重,甚至比纳兰诚这个长子和纳兰笙这个小儿子还要娇宠几分。自小而大,哥哥弟弟也只有让她的份,她的要求,三夫人从来是放在首位的。如今这般的情形,却是头一回。
她原想着,无论是与不是,按照往常惯例,不出三日就定有消息传回。
如今纳兰侯府,哪里还能寻出比她的事儿更紧要的事儿,更不用,她这番寻的是自己的亲娘。
明汐实在忍不住,又写了一封信让紫茹送出。
到了下午,三夫人的回信来了。
只寥寥几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让她不要误听人言,让她好好的在宫里侍奉好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尽心服侍太子殿下便是。
看过书信之后,明汐面色阴沉了下来,心里大是不快。
她写了整整两封信,母亲就只回了她这几句,还多是训诫之言。
将信重重往桌上一扔,她站起身,“紫茹——”
无人应声,一个蓝衣侍女轻步走了进来,“娘娘——”
明汐这才想起,玉兰今早把紫茹给要走了,面色遂沉了沉,瞥那侍女一眼,“跟本宫出去走走。”
说完,便提步朝外行。蓝衣侍女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
走出寝宫,经过太子寝殿时,她脚步微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站得笔直的侍卫,心中恨恨磨了磨牙,吸了口气,继续朝前。
不多时,便到了明雪的寝殿前。
黄莺这回未曾多言。直接进去禀报了一声,将她请了进去。
她昂首款款而入。
进到内殿的隔间,便看见明雪正捧了一本书在软榻上斜靠着。
明雪如今伤也好大半,只下颌那两道血痕在白皙的面容上分外显眼。
见到她来,明雪将书卷朝软榻上一放,起身站定,朝她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语声平静,面容上也无往昔的畏惧之色。
明汐阴沉地望着她,也未叫她平身。明雪抬眸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就起来了,淡淡一笑,“太子妃可要入座?”
明汐眼神顿时阴鸷,朝前迈了一步,逼近明雪身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糊弄本宫?”
明雪静静同她对视,语声不疾不徐。平缓之极,“太子妃说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明汐沉了脸,头未转,对身后的两个侍女冷声道,“人都给本宫出去!”
黄莺抬首看了明雪一眼,明雪朝她轻轻颔首,淡然笑了笑,“出去吧,我同太子妃说说话儿。”
两个侍女躬身一礼。退到了殿外。
明雪这般气度表现倒让明汐有些意外,稍稍一愣后,先前的怒火便升了上来。
冷哼一声,用轻蔑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明雪,“你莫非以为殿下多幸了你两回,你就能爬到本宫头上?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冷笑两声,绕着明雪走了一步,“如今你这模样。殿下怎未曾怜香惜玉?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得殿下的心,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将主意动到本宫头上,谁给了你胆子?想让本宫误会殿下,让本宫在殿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出丑么?看不出你倒有这般的算计。往日本宫还真真是小瞧了你!”
明雪垂了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回转身在软榻上拾起那书卷。书卷有一处被压褶皱了,明雪将那书卷拿到桌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处褶皱,看也不看明汐一眼。
明雪这般旁若无人的神情,让明汐不禁一愣。旋即生怒,迈前一步,正待开口。明雪却忽地转身过来,眸光幽黑无比——
明汐蓦地一怔,脚步顿住。
明雪定定看了她片刻,忽地垂眸低低一笑,语声似乎是微不可闻,却又字字清晰,“五妹妹,你莫要再想法子对付我了。即便,是我死了,殿下也不会皱下眉头。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休想怀上龙种——咱们俩,谁也别想怀上龙种!”
明汐倏地瞪大了眼,“你,你胡说什么?”
明雪轻轻勾唇一笑,瞟了她一眼,转过身,“太子妃慢走,臣妾不送。”
语声淡然之极,竟是无所畏惧之态。
明汐愕然惊愣。
明雪将那书卷拿起,竟然不再理会明汐,自顾自的朝内殿走了。
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消失,明汐缓缓地吐了口气,猛然一拧身,走出了明雪的寝殿……我是分割线……玉兰审视着眼前的紫茹,“你不想留在太子妃身边?”
紫茹抬首看了一眼玉兰,咬唇不语。
玉兰轻轻笑了笑,“看来是舍不得太子妃娘娘——也好,那你就回去吧。”
紫茹一颤,“滕地”跪下,“不,不,请尚仪留下奴婢。奴婢什么活儿都能干,求尚仪别让奴婢回去。”咬了咬唇,她将双手衣袖轻轻拉到上臂处,“尚仪,求您让奴婢留下。”
饶是玉兰也算是见多了生死,可眼前两条已经辨不出肉色的青黑胳膊还是让她暗暗的吸了口冷气。
这太子妃好狠的手!
玉兰心中虽惊,面色却是不变,“你不是自幼就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么?”
紫茹将衣袖放下,低声道,“太子妃娘娘对谁都一样,奴婢——不过是个奴才。”
只简简单单一句,却是点名了明汐的心性。
玉兰垂了垂眸,“想留下不是不行——可我对你却不放心,你说该如何是好?”
紫茹怔了怔,目光倏地坚毅。“只要尚仪肯留下奴婢,尚仪说如何便如何。”
对于她这般的身份,只要能离太子殿下更近一步,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从进到这仁和宫的第一日起,她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离太子殿下更近一些。
那个仙人般的男子。是她这一生最遥不可及,却又最坚决的梦想。
能留在他身边,便是做牛做马也是欢喜的。
静静地望着玉兰。紫茹轻声道,“尚仪不用疑心奴婢。奴婢就算赔上这条命,也断不会背叛殿下。”
玉兰一愣,渐渐地,她从紫茹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很快地垂了眸,“那就好——”顿住。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吃下去你就可以留下。”
紫茹只顿了一瞬,便接过药丸毫不迟疑的丢到口中,吞了下去。
玉兰挑了挑眉,“你就不问问这是什么药?”
紫茹淡淡一笑,“是什么都不打紧。只要奴婢无异心,尚仪自然会让奴婢无事。”
玉兰眼里露出几分赞许,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紫茹一怔。玉兰瞥了她一眼,“如今让你办的这个差事对殿下可是顶顶紧要——走吧,路上我在同你说。”
夜幕低垂中,紫茹从马车中下来。看着眼前暮色中深灰色院墙围起的偌大宅院,她只觉还有些回不过神。
怔忪地站了片刻,玉兰瞟她一眼,“走吧。”
穿过重门,一刻钟中,她们来到了第五进。
开门的正是彩衣。
看到玉兰。彩衣行了一礼,起身扫了一眼她身边抱着包袱的紫茹,便挪开了视线,推开一步。
玉兰问。“六小姐可好?”
虽在车上玉兰已经简略说了些,可此刻,紫茹依然不由自主的将惊异的目光看向彩衣。
玉兰只是告诉她,让她来伺候六小姐,陪六小姐说说话儿。让她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只要能让六小姐开心些就行。
旁的,都未说。
可她还是不能相信。
玉兰口中的六小姐,当真是纳兰侯府的六小姐?
太子和六小姐?
她太过惊异!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玉兰未说详细,但从玉兰的口气,她听得出太子殿下对六小姐似乎很在意。而且,更重要的是,六小姐留在这个院子里,似乎并非情愿……
太多的惊异,也有太多的疑惑,可是,都不能问。
她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玉兰尚仪挑中——不是因为自己对太子殿下表了忠心,也并非是因为可怜自己。而是因为,自己是纳兰侯府中长大的丫鬟,同六小姐多少有几分熟悉,也能多些话头。
太子殿下竟然对六小姐用心至此……
紫茹深深惊诧。
看着这庭院中两侧抄手游廊和正面房前廊下的无数串红色袖珍灯笼,她只觉心神颤动。
这样女儿气的东西,定然不是这庭院原本有的……
在这一刻,她反倒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迫切。
她想见到这个六小姐——想看看是不是玉兰尚仪说错了,自己听错了……
可是,纳兰侯府还有第二个六小姐么?
彩衣比划了几个手势,紫茹一个也看不懂。
玉兰却笑着颔首赞许,“伺候得不错。”又问,“六小姐在做什么?”
彩衣方欲比划,却忽地停住了手势,朝后看去。
紫茹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清,便猛地心房一颤,霎时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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