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此事还不是马上就定下。
即便老太君同鲁王妃通了气儿,那至少还要等明思这边同明柔说了才会提到明面上。
还有时间想法子,明思心中安慰自己。
这个时候同老太君争论毫无意义。
明思道,“早上府中管家带了信来,我下午要回去一趟。此事我过些日子再同三姐姐说吧。若是咱们太急了,万一三姐姐想岔了,以为府里嫌弃她,那反倒是不好。”
老太君略略寻思着一想,看着明思含笑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此事便交给你了。你约莫着时间同三丫头说说,不过也不可太迟,我看就这个月内吧。”
一个月的时间——老太君还算大方吧。
够想对策了。
明思含笑应下。
老太君欣慰地笑看她,叹息道,“几个丫头里,你是最懂事的——日后多回来走走,也同老祖宗多说说话。你父母虽不在大京,可有你老祖宗在,你娘家就在。有什么难处也不必太过忧虑,老祖宗活了七十多个年头,总还能帮你出些主意。”
明思噙笑不语,只点了点头。
她并不怀疑老太君这番话的真心,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路同老太君想的是不同的。
老太君那套“世家正妻炼成宝典”,她不想学,也不需要学。
只听老太君又问,“秋池去苍郡快两个月了吧?”
明思略一算。笑道,“到后日便满两个月了。”
老太君呵呵一笑,“你倒记得清楚——对了,这两月他可有信回来?”
明思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每月都有一封平安信。不过也只报个平安,只说是公务繁忙。”
老太君摇首轻笑,“他们秋家的男子都是这般。原先秋池祖母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也曾有些往来。他祖母也曾私下里同我说起过几次,看来这秋池的性子同他祖父倒是一辙,果真是一条血脉啊。呵呵。你也莫多想,为人妻子,多体谅些便是。”
明思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神情。
她心里明白,对于她同秋池的关系——她既不能表现得过于亲近,也不可过于疏远,否则老太君只怕就会生疑。
老太君慈爱地望着明思——对于这个重孙女,她如今是越看越喜欢。
不张扬、知分寸、有勇有谋,又懂得隐忍。若非这一张脸孔,她还真舍不得给了秋池。
真是可惜啊!
不过如今这般也好,不论秋池是真因凤庙祭祀那日的事情看中六丫头。还是看了小五子的面子,凭这丫头的本事。想必也能坐稳北将军府的这把椅子。
秋夫人长驻苍郡,北将军府也就她一人独大,日后便是遇上些琐事,凭这丫头的聪明定然也能解决。
太子性格同皇上和先皇都不同,眼下也就同小五和秋池亲近些。
可小五出身有限,仕途上最多也就三品到了头。而秋池则不同,他日太子登上大宝,秋池肯定是一等一的近臣,信臣,能臣。到那时,只要六丫头能生下个嫡子,至少也能挣个二品诰命。
都说女儿肖母,老三媳妇生了三胎四个子女,六丫头若是能多生两个嫡子,日后便万事莫愁了。
这一步棋,六丫头走得好啊!
老太君心中这般一想,看着明思的眸光便愈发的亲热怜惜。
明思哪里能猜出老太君心中的这一幅美好远景——她被老太君这般热烈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
从本心来说,虽也有过愤怒和不满,但明思并不怨恨老太君。
后人不能批判岳武穆的忠君之心 ,因为那是受他的成长环境和教育理念而形成的。
宋高宗再昏庸再无理,可是岳飞也只能悲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后一杯毒酒了断于风波亭。
老太君这样的世家贵妇,在年轻的时候想的的如何坐稳正妻的位置,如何争得内宅的权力。到了如今,她们的想法超越了年轻时候的狭隘,不再担忧自身地位的她们想的是如何维系家族的荣光,如何让家族更加繁荣昌盛。
如今的老太君,她是自私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无私的。
明思从来将自己同老太君之间的关系摆得很清楚,所以,她并不怨恨她。
只不过人各有志。
上战伐谋。
明思的目的不是同老太君对抗,怨恨没有意义,那又何必怨恨?
不如想法子,谋蹊径,达到自己的目的。
祖孙二人含笑而对,各自心中一番想法,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对看了半晌,明思实在有些受不住,可见老太君的模样似乎兴致正浓,也不好告辞,只好寻了个话头,“大伯父的身子如今怎样了?我这几日也不方便去探望,不知可好些了?”
提到大老爷,老太君神色暗了暗,沉默片刻才叹息摇首道,“你这大伯父一辈子都是个不省心的——如今这般也好,反倒是省心了!”说着又叹息一声,“罢了,过去的事也不提了。如今只看小三、小五两兄弟了。”
明思一怔。
只见老太君笑了笑,“我已经同侯爷说了,等太子大婚后就上折子——这爵位的事也该定下来了。”顿了顿,老太君的眸光中多了些深意,“你也无需多想,只要老祖宗在,老祖宗自会为你做主。他日老祖宗即便不行了,也会将后事安排妥当,定不会委屈你。再说了,我看如今你同小五也算亲近,日后,我也会将该交待的交待清楚,他们兄弟二人也定会更照应你些的。”
明思微微一愣后,很快便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
老太君是在暗示日后会将她的身世交待给纳兰诚和纳兰笙两兄弟,让她安心。
如今大房已是名存实亡,明汐同太子的婚事也定下,老太君也没了顾虑。
虽然这一点对明思而言实际并无意义,可此刻她也只笑了笑,不做任何评议。
笑容可以有很多含义,老太君愿意看做是哪种含义便看做哪种吧。
明思也注意到老太君提了纳兰诚纳兰笙,唯独没有提明汐——这一点,倒是有些意思。
遂在心中淡淡一笑。
祖孙二人又坐了片刻,明思抬眼看了看更漏,老太君笑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今日还要回府。”
明思起身笑了笑,行礼告退……我是分割线……明思回了鸣柳院同四夫人说了一声,又嘱咐蓝星同纳兰笙和明柔交待一声。
蓝星却有些心不在焉,明思唤了她两声才听见。
明思有些生疑,可这边时间也赶紧,当着四夫人也不好多问,交待妥当后也就出门上了马车。
而这厢,碧桃则带了明柔的信笺偷偷找到了纳兰笙,“五少爷,小姐请五少爷帮忙将这封信带给太子殿下。”
纳兰笙犹疑片刻,应下了。
待纳兰笙到了皇宫禀报,才知道太子出宫了,想着这几日听三夫人老是寻他唠叨他的亲事,他又不愿回去。
在宫门外站了片刻,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宝砚冻得直跳脚,搓着手道,“少爷,咱倒是寻个去处啊,这天冷得,”又抬首望了望,“这雪越下越大了。”
纳兰笙瞟他一眼,“你倒是金贵了!”
宝砚“嘿嘿”一笑,涎着脸凑近,“少爷,要不咱去白玉楼吧。喝些热茶先暖暖,再坐会儿就差不离到酉时了。咱们听了段子再回,等回府也该戌时了,夫人也该安歇了。”
纳兰笙一听也觉在理,主仆二人便上了马车,直奔白玉楼。
纳兰笙有明思给的vip贵宾卡,可以直接从白玉楼的后巷楼梯直接上三楼,所以马车便直接停在了后巷。
待车夫将马车一停稳,宝砚便从车头跳下,一落地,宝砚便“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巷子里一架黑色金漆的马车上。
仔细端详片刻,只觉越看越熟悉,挠了挠头,他“蹬蹬”跑到车门处将门打开,悄声道,“少爷,我好像看到太子殿下的车了。”
太子一般私服出行都不会乘带有标记的宫中车驾,而是另有几辆马车备用。
他跟在五少爷身边也看到过几回,不过物有相似,此刻他心里也有些拿不准。
纳兰笙一怔,跳下马车一看,也愣了。
还真是太子的马车!
他比宝砚熟悉得多,所以一看之下他便能确定这是太子的车驾。
这大白天的又没到饭点,太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总不会跟自个儿一样是躲娘的吧。
纳兰笙纳闷地抬首望了望三楼的包厢,白玉楼新张那晚,明思也给了太子一张vip卡——也就是说,太子如今也在三楼……
司马陵自然不是为了躲皇后,他在白玉楼是为了约见明思。
在提审了郑书远长随侍书后,他已经明白郑书远所说的均属事实。
郑书远一心求死,他没有反口的必要。(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