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咬了咬牙,抬手握住冰冷的门把,用力往下一按,大门被她豁地推开,寒风呼啸着卷进去,吹乱了一地摆好的心形玫瑰。
她看着客厅里到处装点的玫瑰花,眼眶微微泛红,大哥对她的情意,足以让她勇敢面对任何糟糕的事情。
墨北尘手里拿着文件,还没有翻开,他转身看着伴随着寒风走过来的顾浅,黑眸紧紧的盯着她,“浅浅……”
顾浅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看着他手里攥着的那份文件,她伸手抽走,她仰起头静静地注视着他,“我一周前去医院做了妇科检查。”
墨北尘怔住。
“检查结果有点不好,医生说我的身体底子太差,输卵管一侧堵塞,需要吃药打针做保守治疗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效果,就要考虑微创开刀做手术。”顾浅以为自己很难将这番话说出口,但是真的到了此刻,她说出口后,才发现一直紧绷的心弦都松驰下来。
墨北尘愣了愣,哑声道:“你说什么?”
“我最近一直在吃药,每天去医院打针,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但是我不想让你担心。”顾浅垂下眸,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爱她是一回事,能接受她以后都没办法生孩子的事吗?
墨北尘还没来得及说话,墨夫人先冷哼了一声,“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谁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顾浅,我不管你之前做了多少对不起尘儿的事,但我们墨家不接受一个没办法生育的女人当儿媳妇。”
顾浅抬眸望着墨夫人,墨夫人的心情她能理解,也没什么好说的,问题出在她身上,是她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如果我没办法生育,我会主动离开墨家,再不纠缠。”
“浅浅!”墨北尘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垂眸紧紧的锁住她的眼睛,“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不管你能不能生育,我都不许你离开我离开墨家,听到没有?”
顾浅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大哥,你如果是个普通人,我没有生育就算了,大不了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可你不是,你是墨家九代单传的独子,我不能让墨家绝后。”
“顾浅!”墨北尘薄唇紧抿,他最害怕的就是她动不动就要离开他,如果今天不是墨夫人找上门来,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向他坦白,假如她做手术也治不好的话,说不定她就会直接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生气又难过。
他对她的心意她难道还不懂吗?
“我不准你离开我,连这个念头都不准有。”
顾浅眼眶微微发烫,她这辈子能得他倾心以待,是她的福气,以前怪她太浅薄,不懂珍惜,如今才发现要珍惜的时候,上天却总是捉弄她。
见她不说话,墨北尘急了,“顾浅,你回答我,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动离开我的心思,你说啊。”
墨夫人皱紧眉头,她儿子真的是魔怔了,他到底缺什么,有钱有颜,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女人争相讨好的对象,为何偏偏就看上了顾浅?
如果她知道当年收养顾浅会发生这么多事,她一定会拼命反对。
“尘儿,你是墨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做事不能只顾儿女私情,而不考虑大局。”
墨北尘大概也是气昏头了,他转身冷冷地盯着墨夫人,他沉声道:“您要真怕墨家绝后,那就让爸再娶个小的,为墨家开枝散叶,我不在乎多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墨夫人哪成想墨北尘会说出这样混账的话,她气得眼前一阵发晕,扬手一耳光扇过去,顾浅反应极快,立即闪身到墨北尘前面,替他挨了这一耳光。
墨北尘耳边嗡嗡作响,看见顾浅替他挨这一耳光,比打在他脸上还让他难受,他将顾浅护在怀里,愤怒地盯着墨夫人,“您是不是不搅得我的生活鸡犬不宁,您心里就不舒坦?您要是在帝都待着没事干,就去澳洲陪着爸。”
墨夫人从来没在儿子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怒气,她一时都僵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好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我为你好,你不识好歹,我也懒得再管你,我明天就回澳洲,再不管你了,你满意了?”
墨夫人说完,拎起铂金包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别墅。
墨北尘胸膛上下起伏了一阵,看得出来是真的气坏了,他微微俯下身去,看见顾浅脸上浮起五根手指印,他轻轻碰了碰。
顾浅疼得“咝”了一声,将脸偏到一边,不让他碰。
“你怎么那么傻跑过来替我挨打?”墨北尘听到她的抽气声,心疼得心尖都直抽抽。
顾浅垂眸,看到茶几下面散落的几张照片,她弯腰捡起来,都是她去妇幼保键院被偷拍的照片,她看着这些照片,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墨北尘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事情,他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两个鸡蛋出来,然后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拿走她手里的照片,“别看了,我不在意的。”
顾浅抬头望着他,“大哥,如果我真的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你……”
“我也不会放开你,浅浅,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都绝对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是健康还是生病,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墨北尘一边剥鸡蛋壳,一边打断她的话。
顾浅眼眶泛湿,“但是……”
“没有但是,医得好我们就医,医不好我们就不要孩子,现在流行丁克族,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孩子有我陪着你,我们后半辈子也不会孤单。”墨北尘看得很开,只要不是她爱上别人,他什么事都能接受。
顾浅眼睛一眨,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她怕墨北尘看见,将头扭向一边,“我会积极接受治疗,不管是吃药打针还是做手术,我都不会放弃最后的希望。”
墨北尘长长的叹息一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用剥好的鸡蛋轻轻滚着她的脸颊,“浅浅,我不希望你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