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站在水槽旁,心不在焉的拿抹布擦洗着碗,碗周围多了一圈白色细腻的泡沫,她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没有一点声响,除了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打在她后背上,那人几乎是在无声无息的观察她,她感觉自己就像误入狼窝的小兔子,被他盯得牢牢的。
她眨了眨眼睛,警醒了几分,拿起碗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不一会儿就洗好碗,她解了围裙走出厨房,刚才还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西装还搭在沙发背上,说明他并没有走。
不悔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墨北尘,她转身往尽头的书房走去,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在打电话。
不悔站了几秒钟,听他的语气就像情人间的呢喃,温柔得不像话,她像是被什么毒物蛰了一下,然后转身迅速离开。
走进客厅,她的心跳都还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墨北尘在和谁打电话?是沈珏吗?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墨北尘才从书房里出来,他走进客厅,看见不悔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是在欣赏窗外的夜景,还是在发呆,他缓缓走过去,正打算趁她不注意,从她身后抱住她。
不悔突然转过身来,她神情淡漠地望着他,“墨总,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会儿九点半,没什么应酬的不悔早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墨北尘看着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他皱了皱眉头,“我送你。”
“不用了,小区出去就有地铁站,不劳烦墨总了。”不悔态度疏离地越过墨北尘,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包包,抬步往玄关走去。
墨北尘僵站在原地,感觉一晚上的好气氛此刻都被她的冷淡破坏殆尽,他站在那里没动,直到不悔拉开门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墨北尘咬了咬牙关,“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他刚抬腿准备追出去,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堪堪止住步伐,接通了电话,言简意赅道:“说!”
对方被他冷冽逼人的语气震慑住,连忙说:“墨总,我刚刚查到,不悔确实与住酒店的一位客人有冲突,这位客人自称是她的旧识,却变相敲诈勒索,打着她的名义蹭酒店住,前几天被酒店那边扫地出门。”
墨北尘眉尖一蹙,“旧识?”
不悔向来都独来独往,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这也是他怀疑她是顾浅的最大原因,现在却突然出现一个旧识,而这个旧识和她的关系还挺微妙。
“是的,据说这位客人姓杨,是一个整容医生,因其风评不好,被医院开除……”那人剩下的话,墨北尘都听不见了。
“整容”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不悔的旧识是个整容医生,这件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所以不悔真的整容了?
那么她没整容之前,会不会就是他的顾浅?
墨北尘满面乌沉沉的,眼睛却亮得灼人,他冷声打断那人的话,“给我继续查这个整容医生,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认识不悔的。”
挂了电话,墨北尘转身走到刚才不悔站立的地方,他似乎闻到了她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清幽檀香味,不悔,你到底是谁?
不悔离开小区,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披的这层马甲不稳了,墨北尘看到杨医生一定会起疑,他要再顺着杨医生这条线查下去,她的马甲很快就会被揭穿,到那时,她该如何在对墨北尘?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扎进了地铁站,她拼命安慰自己,墨北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也不会看到一个人就要去把人祖宗十八代查一遍,他没那么闲。
这么安慰自己数次以后,她倒是镇定下来。
她坐地铁回酒店,刚到酒店门口,她就看见在那里徘徊不去的杨医生,她吓得一猫腰躲在了梵客酒店的招牌后面。
这个杨医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当初她欠了整容费,如今都已经结清了,她到底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她躲在招牌后面往外偷窥,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司机下车对她毕恭毕敬的说了什么,然后杨医生满怀欣喜的坐进轿车里,不一会儿轿车开走了,不悔才从招牌后面走出来,看着远去的黑色轿车,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部队里,厉夜祈面临的局面内忧外患,军队里有内鬼,他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内鬼抓出来,早会期间,他坐在左侧第三个位置,听着厉首长训话。
会议结束后,厉夜祈坐在那里没动,其他人拿着会议记录本陆陆续续地离开,直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厉首长两个人。
月岛体贴的将门带上,知道这两父子有话要谈,还尽职地守在外面,以免有人靠近。
厉夜祈把玩着手中的笔,抬眸看向厉首长,他一身军装威风凛凛,可到底岁月不饶人,厉老爷子死后,他鬓边的白发也迅速多了起来,就像风中残烛一般,衰老得十分明显。
厉首长冷峻的脸还微微泛着红晕,那是被厉夜祈刚才的一番陈词激怒的余晕,他愤怒地瞪着厉夜祈,“你来军区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吗?”
“您没那么伟大!”厉夜祈如今军衔不高,处处受制于人,行动起来也十分不利,上次移送实验数据,已是九死一生,危机四伏。
“呵,我没有那么伟大,谁有那么伟大?言洛希吗?我听说她上次在总统府里勾引韩峥警官,这种女人你还留在身边等着过年吗?”厉首长恨铁不成钢。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是当年没有果断的斩断这段孽缘,才害得薛淑颖惨死,他家破人亡。
厉夜祈眉尖狠狠一跳,“父亲,道听途说也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要别人说什么您都跟着以讹传讹。”
厉首长痛心的看着他,“我以讹传讹,你变脸做什么?小七,说到底,你心里也不是那么信任她。”
“父亲!”厉夜祈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弹开,撞在了墙壁上,他冷冷地盯着厉首长,目光带着几分警告,直把厉首长看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