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希微微蹙了下眉头,不太能理解厉夜祈为什么会突然兴奋起来,“嗯,他这么说的,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厉夜祈,你说他这话是不是说的气话?”
厉夜祈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他和田烟相处久了,觉得有个妹妹也不坏,希儿,你不要想太多,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大人想复杂了。”
“真的吗?”言洛希心想,言零一直都是个敏感的孩子,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让他感觉到他们不再关心他,所以才会先说这些话来让他们反省自己。
厉夜祈伸手抱了抱她,“嗯,言零是你生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血缘关系永远都不会断的,你别想太多,既然他不肯跟我们回去,那我们改天再来接他。”
厉夜祈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想,他要找个机会来看看言零,和他好好谈谈,不管他说让他们生个妹妹的话是真心还是试探,他都要让他知道,不管他们有多少孩子,他都是他的儿子。
言洛希点了点头,她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公寓楼,这里根本就看不到公寓,但是她总觉得言零在楼上注视着他们。
她轻轻推开厉夜祈,“算了,我们走吧,过几天再来接他。”
楼上,言零看着楼下的军绿越野车缓缓开出小区,直到再也瞧不见,他才转身趴在床上,眼泪不停滚落下来。
他其实是想跟他们一起回去的,可是又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以前住在栖园时,那是他的家,厉夜祈来或者走,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可是现在要住进厉夜祈的家里,他就生出一种寄人蓠下的悲凉。
大人或许很难察觉到孩子那敏感又脆弱的小心思,尤其像厉夜祈这样的直男,言零的首肯就像为他开启了一个新世界大门。
他一路上心情都很轻快,带言洛希去附近的饭店吃了饭,夜色迷人,言洛希一整天忙得跟陀罗一样,这会儿才闲下来,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红灯时,厉夜祈偏头看着她,见她眼睛半眯着,快要坠进黑甜的梦乡里,他从后座拿起一条薄毛巾搭在她身上,言洛希有些警醒,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车里空调温度低,仔细着凉。”厉夜祈握住她的手,满心的熨帖,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心情从未这样舒泰过。
他甚至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儿女成群的美好画卷,看着言洛希的神情,那满满的爱意表露无遗。
言洛希偏头看着他,“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我哪天看起来不高兴吗?”
言洛希蹭了蹭护颈枕,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的呢喃,“刚才啊,小零说不和我们回去,你那脸色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我还担心你和他起冲突。”
厉夜祈哑然失笑,“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谁知道呢?你那么幼稚。不过小零的心思也不难猜,他可能是真的想要留在甜妞儿家里,毕竟现在看起来,也只有烟儿是完完整整的陪伴着他。”言洛希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厉夜祈微抿着唇,从第一次见到言零,那个孩子对他就带着天生的排斥,虽说近来这段时间已经有所依恋,但这场大火烧了栖园的公寓,那孩子只怕心里也是难过的。
他捏了捏她的手,“睡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言洛希睡过去,等她再次被惊醒时,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月光洒落在窗前,窗外树影摇曳,景色看起来陌生又熟悉。
她坐起来,环视了一圈四周,她好像置身在竹屋里,屋内点了蚊香,味道舒淡好闻,她坐在一张床上,清风从窗外送入,分外凉爽。
她掀开被子下床,缓缓步出内室,外面厉夜祈在灯下看书看得入神,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手还未拿开,就被他眼疾手快的捉住。
他一使力,言洛希便跌进他怀里,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笑眯眯道:“你在看什么书?”
厉夜祈合上手中的布兵图,随意搁在茶几上,一翻身将言洛希压在身下,呼吸顿时迟缓起来,“睡醒了吗?”
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言洛希也没有挣扎,她点了点头,“嗯,睡醒了,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看着外面的景色有点眼熟。”
他分明说了,要回家的,怎么又带她到这里来?
耳边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很有夏夜的特色,窗外星空罗布,璀璨夺目,竟也不比城市的夜景逊色。
厉夜祈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猜猜?”
言洛希眼珠子乱转,看着这竹屋,再看外面的景色,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随着这个猜测,她眼睛倏地睁大,“难道是……”
厉夜祈握住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嗯,没错。”
“你在这里修建了竹屋?”言洛希惊奇地看着他,这里以前是一处草坪,天气晴朗的夜晚在这里赏星赏月,但现在草坪被竹屋占了。
“嗯,你走的这几年,我时常来这边,一待就是一晚,后来就修建了竹屋,常过来住住,偷偷的思念你,想着你到底有多狠的心,为什么一别多年,始终不肯回来?”厉夜祈翻身躺在她身侧,说这番话时,声音里的落寞很明显。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神情,也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埋怨过她。
言洛希心底酸涩不已,他们的分离不是因为爱浅别离,而是爱正浓的时候不告而别,所以彼此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都想要找回。
五年,时光荏冉,若不是当初那样浓烈的爱支撑,谁又能熬过这漫漫的岁月,只为等心上那人缓缓归?
言洛希翻了身,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你恨过我吗?”
厉夜祈沉默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回答,“恨过。”
无爱便无恨,越是深爱,就越是恨她的狠心,念着她的同时也恨着她,那样复杂的感情煎熬着他,让他每日都过得犹如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