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希的心咯噔一跳,她想起离开殡仪馆时,那辆眼熟的黑色保时捷,难道好死不死刚好是墨北尘的车?那他要是看到不悔了,她再隐瞒的话,恐怕对不悔不利。
迟疑了两秒,言洛希道:“对,下午我去过殡仪馆,怎么,墨总现在也在殡仪馆?”
墨北尘眉头拧得快要打结,试探着问她,“你一个人?”
“不是,我和不悔一起去的,恰好有一个熟人的尸骨被打捞上来,我就过去看看,恰好不悔在我车上,怕我害怕,就陪我一起过去了。”
墨北尘抿紧薄唇,“言洛希,是她陪你,还是你陪她?”
言洛希咬了咬牙关,果然,墨北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道:“墨总,这有区别吗?结果是我们两人都去了殡仪馆。”
那端沉默了半晌,“啪”一声挂了电话,言洛希皱了皱眉头,早就知道墨北尘那厮目中无人得很,偏偏现阶段她又得罪不起。
挂了电话,她偏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不悔,她的情况很糟糕,眼睛肿得不像话,沈长青的尸骨打捞出来,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看着这样的不悔,她才觉得她好像是活着的,之前那个对什么都淡然处之的不悔,活得那么不真实,就像一个汽泡,轻轻一戳就会破灭。
“不悔,刚才是墨北尘打来的电话,他应该在殡仪馆看到你了。”言洛希叹息道,听不悔说起前尘往事,她便再不能为墨北尘说话。
六年前,她和厉夜祈分手,从头到尾厉夜祈没有任何错,逼他们分开的是他的家人。
可是对顾浅而言,墨北尘的冷暴力才是促使她最终决定离开的原因,四年来,她无法原谅无法理解的,始终是在她最伤心难过时,墨北尘没有站在她那边,甚至是狠狠推开了她。
不悔没说话,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洛希姐,这四年来的每个日夜,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按照大哥的意思去国外留学,是否就不会遇到沈长青,是否就不会害他为我丧命?”
言洛希倾身过去,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浅浅,你在山上四年有余,你还看不破缘分这两个字吗?如果生命中注定你们会相遇,就算你去国外留学,也会与他相遇。缘分不会让你们成为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安好的度过一生。”
“这是缘分吗?对我而言,能遇到沈长青,是我的缘分,可是对沈长青而言,他遇到我就是孽缘。”不悔空洞的眸子里,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再度滚落下来。
言洛希看着难过死了,当年她是亲眼见证了顾浅和沈长青的感情,偏偏这段感情还来不及开花结果,就被墨北尘从中作梗给掐死了。
当年,她对墨北尘的做法表示不赞同不理解,现在看到顾浅这么痛不欲生,她更是对墨北尘产生了一种偏见。
强取豪夺的人是他,倘若他抢到手里好好呵护,温柔相对,让顾浅死心踏地的爱着他便也罢了,偏偏他抢到手也不知道珍惜,反而让她承受这么深刻的痛苦。
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同情墨北尘。
“浅浅,无论怎样的缘分,都是老天给我们的疼爱,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让沈长青的牺牲一点意义都没有,振作起来,我们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过,人要向前看。”
不悔轻轻闭上眼睛,这样的生离死别,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个中滋味。
言洛希叹了一声,见不悔不想再说话,她发动车子朝酒店驶去,她原意是要送不悔回去休息,但是车子驶进酒店,她一眼就看到墨北尘的黑色保时捷大赤赤的停在了旋转玻璃门外面。
她偏头看着已经睡着的不悔,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如果她这个样子被墨北尘瞧见,那么任何谎言都遮掩不过去。
思及此,她连忙打了方向盘,掉头开出了酒店,最后实在没地方去,只好将不悔带回了栖园。
栖园公寓楼下,言洛希摇醒了不悔,她道:“浅浅,上楼去睡吧。”
不悔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一下子坐直身体,“洛希姐,这里是哪里啊?”
“栖园,墨北尘在酒店那边堵你,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想面对他,就把你带回来了,先在我家休息两天,等你情绪好转了,再去上班。”言洛希温声道。
其实她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顾浅现在心里很乱,就算被墨北尘识破又怎样?以她现在的心情,只怕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她希望顾浅慢慢放下沈长青的死,再慢慢接受墨北尘,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她才多管闲事的不让他们碰面。
“谢谢洛希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言洛希轻嗔了一句,然后替她解了安全带,两人下车,言洛希锁好车,扶着顾浅进了单元楼。
墨北尘在梵客酒店扑了个空,他站在旋转玻璃门前,拿手机给不悔打电话,电话通了,那边没有人接听,他再打,还是没人接听,第三次打过去时,那端干脆关了机。
墨北尘气得咬牙切齿,不悔在躲他。
得知不悔和言洛希一起去殡仪馆,他心里便莫名有种预感,不悔是为了沈长青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悔无疑就是顾浅。
这个认知让他的神经隐隐兴奋起来,除了兴奋,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不管沈长青是生还是死,他都占据了顾浅的全部心思。
思及此,他的心便隐隐作痛起来。
打不通不悔的电话,他狂躁的走出酒店,站在门口给言洛希打电话,言洛希刚将不悔安顿好,看到他的夺命连环call,她无奈的接通,“墨总,有事吗?”
“不悔和你在一起?”
言洛希头疼极了,“对,我和不悔来商场买衣服了,墨总找不悔有事吗?”
“你让她接电话。”墨北尘命令道,仿佛最后一点耐性都被不悔给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