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驶进殡仪馆的停车场,言洛希在门口拿停车卡时,不悔已经推开车门下车,飞快的朝殡仪馆跑去。
“哎,不悔?”言洛希想要下车去追她,但是车又不能停在这里,只好先将车停进停车场,等她从停车场走到殡仪馆正门时,被突然冲出来的记者团团围住。
言洛希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激动的发问,然后抓到几个关键词,大约是“白骨”、“沈长青”、“悼念”,她心里一惊,“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发问的记者看着她一脸懵圈的样子,他道:“今天早上的新闻,搜救队在不周山附近打捞上来一具白骨,刚刚dna鉴定结果出来,这具白骨的dna与沈长青的dna相似度高达99%,言小姐,你是过来悼念他的吗?”
言洛希终于明白不悔为什么反常了,她的心闷生生的难过起来,她道:“我并没有看到新闻,只是恰好过来。”
“言小姐,你曾和沈长青合作过,对沈长青的离世,你有什么话想对他的家人以及粉丝说吗?”
言洛希很难过很难过,她别开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对记者道:“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遗憾,也非常痛心,沈长青是个好演员。”
这些人显然并不想听到这么官方的回答,他们来这里除了要报道沈长青的死,还要挖掘一些有价值的新闻。
毕竟当年的一代天王就这么悄悄死了,再现于众人面前却已经成了一具白骨,这事若没有内情,鬼都不信。
“那么言小姐,介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众所周之,沈长青没与人结仇,他突然变成一具白骨,这其中是他杀还是意外,我想作为沈长青的粉丝都非常想要知道内情。”
言洛希冷冷的看着提问的记者,“这位记者朋友,你好像问错人了,不管沈长青是他杀还是意外,你都应该去问警察才是。”
言洛希话音刚落,就见穿着警察制服的一行人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韩峥,众人一看刑事科的警察都来了,心知这个案子绝对不是普通意外那么简单。
所以那些人立即放弃了言洛希,将一众警察团团围住,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韩警官,沈长青是他杀吗?”
言洛希抬头,与韩峥遥遥的对视一眼,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殡仪馆,很快就在太平间找到不悔。
太平间内阴森森的,言洛希手臂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站在门口,看见不悔抱着一具白骨,哭得肝肠寸断。
她眼眶酸涩,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缓缓走进去,“不悔,你别哭了,你这样难过,沈长青在天上看着也会不安心。”
不悔紧紧抱着那具白骨,此刻的她痛不欲生,悲戚的哭声令闻声落泪,言洛希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此刻语言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才能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浅浅……”
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不悔就是顾浅,就算她的外表变化再大,也藏不住她是顾浅的灵魂,否则她不会在知道沈长青的死时,这样伤心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悔的哭声渐缓,言洛希站在旁边,看她红肿的双眼,她哽咽道:“别哭了,浅浅,如果沈长青还活着,他舍不得你看你为他掉眼泪。”
顾浅痛彻心扉,四年前就已经接受了沈长青的死,可是此刻看着这一堆白骨,她依然痛苦不堪,她捂住脸,“洛希姐,他是为我而死的。”
久违的一声“洛希姐”,让言洛希潸然泪下,她倾身过去抱住她,“浅浅,不要难过。”
顾浅靠在她肩膀上,她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要怎样才不会难过?她以为在寺庙里戴发修行四年,就能弥补她内心对沈长青的愧疚。
可她其实从来就没有饶恕过自己。
如果当年她没有心动,没有和他在一起,是否他们就会像两条从未相交的平行线各自生活,各自安好?
韩峥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言洛希带顾浅离开,停车场里,顾浅坐在副驾驶座,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脸上却一团死气沉沉。
仿佛沈长青的白骨再现,将她最后那点人气都给吸没了。
言洛希抽了一张湿纸巾给她,然后听她说起四年前的往事,顾浅怀了身孕,但是墨夫人听信了旁人的挑拨离间,以为顾浅怀的是沈长青的孩子,趁墨北尘出差时,一碗堕胎药放在她面前。
她不肯喝,墨夫人就强行给她灌下去,孩子剥离她身体时,她痛不欲生。她满心以为,墨北尘回国后,就会来医院看她。
但是墨北尘没来,当她在医院熬过那生不如死的几天后,她回到墨家,墨北尘对她十分冷淡,后来她才知道,墨夫人对墨北尘说,是她自己去打掉孩子。
之后一段时间,她和墨北尘进入冷战,她得到一个去山区支教的机会,然后决定离开帝都,去山区支教。
然而就是在山区支教,沈长青放下一切去找她,刚好遇上那场夺命的泥石流,沈长青为她而死,而她在那场泥石流里毁了容,身上也被石子划伤。
言洛希听到这里,她难过极了,很想抱抱她,“浅浅,对不起,在你这么伤心无助的时候,我却一无所知。”
顾浅抹去眼泪,她道:“洛希姐,我从来没想过,打小疼爱我的墨夫人,有一天狠起来会那样让人害怕,失去孩子后,我觉得我的人生里唯有墨北尘一个人了,可是他也……”
言洛希倾身抱紧她,“浅浅,为什么不和他解释?”
“解释么?”顾浅摇了摇头,“他一直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当年就算我说破嘴皮,他也不会相信我。更何况,我要怎么告诉他,是墨夫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言洛希心痛交加,原来每一个豪门里,都有那么一两个顽固的老人。墨夫人看着顾浅长大,应该相信她的人品,可为什么也做出这么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