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两个字刺疼了言洛希的心,当初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小零被社区工作人员强行带走,送进福利院。
在那个全是白人的福利院里,小零是亚洲人,从一开始就受尽欺负,哪怕她接他出来时,他才刚刚满两岁,可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偶尔看到他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画画就是一上午,她就会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一直以为小零可能已经忘了在孤儿院的记忆,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
“我知道了。”言洛希站起来,走进主卧室,浴室里响起浠浠沥沥的水声,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她沉沉一叹。
有时候她很希望小零像别的孩子一样,能尽情的向她撒娇,但是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老成,五岁的孩子,几乎什么都能做,完全不让她操心,她想着就心疼。
国内这么大的孩子,还赖在妈妈的怀里要糖吃,但是她的孩子已经在秀场上独当一面。
不一会儿,言零穿着黄色小鸭子浴袍走出来,黑色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脑袋上,他神情透着几分松软和签稚气。
“小零,到妈咪这边来。”言洛希朝他招了招手。
言零芨着拖鞋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言洛希拿走毛巾,轻柔的擦着他的湿发,言零垂眸看着脚尖,安安静静的模样让言洛希心里蓦地疼了起来。
“小零晚上想吃什么?”
“叫餐饮部送餐上来吧,小恋姐姐说妈咪最近很辛苦,做饭费时间也费精力,送餐的话你可以好好休息。”言零懂事的建议。
言洛希眼眶发烫,鼻翼酸涩不已,她抬头望天,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没事,妈咪不辛苦,想吃什么,要不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做?”
言零摇了摇头,“妈咪,我有点累,不想出门。”
言洛希心里越发的酸涩,“那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你先睡一会儿,我做好了叫你。”
“嗯。”
言洛希起身去拿吹风过来帮他吹头发,言零头发很细,指尖穿过很柔软,她很快给他吹好头发,她将吹风放在旁边,弯腰将他抱起来,然后放在床上,拉过薄被搭在他腰上。
“睡吧,等你睡着了,妈咪再去做饭。”
言零乖巧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言洛希,“妈咪,我会努力赚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别不要我。”
一瞬间,眼泪倏地涌上眼眶,言洛希俯身抱住他,两岁的小言零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咪,我会努力长大赚钱。
“对不起,小零,对不起,妈咪没有照顾好你,妈咪不需要你赚钱,妈咪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在妈咪的羽翼保护下长大。”言洛希哽咽道。
言零眼底蒙上一层雾气,小小的孩子却是十分敏感,“我不要妈咪保护,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妈咪,只要……只要你别再不要我。”
言洛希紧紧抱着他,“不会的,妈咪不会不要你,乖,别胡思乱想。”
“那我们拉勾。”言零伸出小手指,言洛希坐起来,她抹去眼泪,与他拉了勾,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小零,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妈咪的心肝宝贝,是妈咪的命。”
当初她病重,如果小零继续留在她身边,说不定他们两个人都活不了。她知道那些邻居是好意,只是如今再回想起来,她还是怨恨自己太过软弱。
“妈咪,过几天有个采访,你能和我一起上节目吗?”言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神中含着期盼。
言洛希看着他眼中的那抹期盼,她很不想让他失望,但是她不能再出现在电视上,她摇了摇头,“让小恋姐姐陪你去,嗯?”
言零眼中的光芒刹那间消失,他闭上眼睛,落寞的应了一声,“嗯。”
言洛希等言零睡着了,她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她情不自禁的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孤单又寂寞的小小身影,让她止不住的心酸。
这些年,言零的大大小小活动,她从未参与过,主要是担心自己在媒体前曝光,会给自己和言零招来不避要的麻烦。
而现在回到帝都,她更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不想自己的出现,让言零受到伤害。
可是一想到他刚才失落的神情,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她走进厨房,小恋正在准备晚餐,她过去帮忙择菜,“小恋,言零过两天有采访吗?”
小恋点了点头,“嗯,节目安排了一段采访,希望能够采访到零的父母,就是因为这件事,零才会被那个小胖子diss。”
“哦。”言洛希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言姐,你会参加吗?”小恋问道。
言洛希继续择菜,“到时候再看吧。”
翌日,言洛希去分店察看装修进度,出来的时候接到银行催还贷款的短信通知,她顿时焦头烂额,站在马路边上,她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银行不肯放贷给她,哪怕梵客总店的经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分店已经背了巨额贷款,银行就会考虑她有没有这个能力还贷。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找人投资。
她应该找谁投资呢?
帝都这么大,她认识的有钱人也挺多的,但是想要找人投资,一时间又找不到人。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她面前,言洛希下意识抬头望去,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那张俊美如刀铸的脸,她微微挑眉,“是你。”
薄锦年坐在车里,偏头看着她,“言洛希,你要去哪里,上车,我顺道送你一程。”
言洛希站着没动,“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怎么知道就是顺道?”
“不顺道我也可以送你,上车吧,这里不能停车。”薄锦年定定的望着她。
言洛希正好有话要和他说,她拉开副驾驶座上车,车子很快驶入车阵中,她道:“薄大导演,你特意载我一程,莫非是有事要问我?”